戰鼓聲如雷,震得城堡的石牆都在微微顫動。
艾倫衝到窗邊,透過狹窄的窗口向外望去。黑壓壓的軍隊如潮水般湧向銀霜領,旌旗獵獵,刀光劍影在夕陽下閃爍著死亡的寒光。
“至少六千人。”他咬牙說道,牙根深處傳來一陣酸麻,“比情報中的數量還要多。”
托馬斯滿頭大汗,汗水浸濕了他額前的發絲,黏在皮膚上。
“大人,城內的獸人戰士已經徹底失控了!他們聽到同族的戰鼓聲,有人想要衝出去投靠巴洛克,有人想要堅守城池,現在正在互相廝殺!”
格魯的臉色鐵青,脖頸上的肌肉虯結成塊。
“那些該死的叛徒!我這就去收拾他們!”
他怒吼著轉身,沉重的戰斧在手中嗡鳴。
“等等!”
艾倫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攔住了他。
“現在去隻會讓局麵更加混亂。我們需要一個能夠鎮住場麵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剛剛穩定下來的莉娜身上。
她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神眷者的覺醒雖然成功,但那股浩瀚的力量顯然還未被她完全掌控。每一次呼吸,她眼瞳深處都有微弱的銀光閃爍,身體仍在無法抑製地微微顫抖。
“我…我可以試試。”
莉娜掙紮著站起身,聲音虛弱,但眼神卻異常明亮。她剛邁出一步,身體就猛地一晃,險些栽倒。
卡爾一個箭步衝上前,手臂有力地扶住了她。
“你的身體還沒恢複!強行使用神力會有危險!”
他的聲音裡滿是焦急與恐懼。
“但如果我不去,聯盟就會在今天瓦解。”
莉娜推開哥哥的手,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無法撼動的堅定。
“我是唯一能夠同時說服城內外獸人的人。”
就在這時,沉重的橡木門被猛地推開,雷金納德公爵帶著他的副官闖了進來。他的臉上沒有絲毫麵對大軍壓境的懼色,反而帶著一種卸下重擔般的、近乎殘忍的輕鬆。
“艾倫,我來向你告彆。”
公爵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貴族袍服上鑲嵌的金邊,仿佛不是在戰場,而是在自家的花園裡。
“我的軍隊,即刻撤退。”
“什麼?”
艾倫猛地轉身,眼睛裡布滿血絲。
“公爵大人,現在撤退意味著什麼,你很清楚!”
“意味著我的軍隊不會為了一個荒謬的聯盟白白送死。”
公爵發出一聲冷笑,眼神裡充滿了對艾倫的輕蔑與憐憫。
“艾倫,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但你選擇了一條死路。”
一直沉默的審判官梅裡奧特也緩緩開口,他的聲音沒有溫度,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冰。
“審判庭的騎士團也不會參與這場戰爭。我們的職責是審判異端,不是保護異端。”
一股滾燙的怒火在艾倫胸中炸開,燒得他喉嚨發乾。
“所以你們要拋下三千多條生命,獨自逃跑?”
“我們在進行戰略性撤退。”
公爵糾正道,仿佛在指點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等你們和那些野蠻人同歸於儘後,我會回來收拾殘局,重建北境的秩序。”
格魯手中的戰斧已經舉起,斧刃上寒光閃爍,他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爆起。
“你這個懦夫!膽小鬼!”
“注意你的用詞,野蠻人。”
公爵的副官上前一步,手按在了劍柄上,眼神冰冷。
“我們是在拯救自己,避免被愚蠢拖累。”
“夠了!”
艾倫的怒吼製止了即將爆發的流血衝突。他死死盯著雷金納德,一字一頓地說道。
“公爵大人,審判官大人,如果你們要走,現在就走。”
“但請記住,今天的選擇,會被曆史銘記。”
雷金納德公爵無所謂地聳聳肩。
“曆史由勝利者書寫。而勝利者,不會是你們。”
他轉身離去,皮靴踩在石板上的聲音清脆而刺耳。梅裡奧特稍作猶豫,眼神複雜地看了艾倫一眼,最終也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沉重的門被關上,房間內陷入一片死寂。
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大人,我們現在……還有多少兵力?”
托馬斯的聲音沙啞,仿佛被砂紙打磨過。
艾倫閉上眼睛,腦中飛速閃過一張張麵孔,一個個番號。
“銀霜領本部軍隊八百人,還能拿起武器且保持忠誠的獸人戰士,約四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