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之上,死寂蔓延。
每一雙眼睛,都聚焦在艾倫身上,等待著他的辯解,或是崩潰。
公爵的指控,如同一柄淬毒的重錘,砸在聯盟脆弱的脊梁上。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瘋狂滋長。
“公爵大人,你的表演很精彩。”
艾倫的聲音不大,卻穿透了凝滯的空氣,清晰地落入每個人耳中。他的語調裡沒有憤怒,隻有一種冰川般的冷靜。
“但是,有一個問題。”
他伸手入懷,動作緩慢而清晰。所有人的視線都隨著他的手移動。
他掏出的,是一枚徽記。
鐵鑄的鑰匙。
在北境冰冷的陽光下,那枚徽記的表麵反射出金屬獨有的、冷酷的光澤。
艾倫將它高高舉起。
“如果我是鐵鑰匙商會的叛徒,那麼你的副官,為什麼要帶著這個東西,來刺殺我?”
這句話,是一柄真正的利刃。
它刺穿了謊言的帷幕。
公爵臉上那副誌在必得的表情,寸寸碎裂。他眼中的肌肉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瞳孔收縮成一個危險的針尖。
“那是什麼東西?”
格魯的咆哮如同驚雷炸響。他手中的戰斧猛然轉向,斧刃對準了公爵,那股凶悍的壓迫感讓公爵身邊的親衛都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回答他!”
“那……那是栽贓!”
公爵的聲音泄露出了一絲無法掩飾的顫抖,他試圖用更大的音量來掩蓋心虛。
“是艾倫!他早就準備好了這個所謂的‘證據’,就是為了今天,為了陷害我!”
艾倫發出一聲極輕的冷笑,那笑聲裡充滿了不屑。
“栽贓?那我再問你,王血毒,從何而來?”
這一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公爵的臉色,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變得和城牆的石頭一樣灰敗。
王血毒。
這三個字仿佛擁有魔力,讓周遭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什麼王血毒?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矢口否認,但那遊移的目光已經出賣了他。
“不知道?”
艾倫開始走下城樓的階梯。
一步。
他的軍靴踏在石階上,發出沉悶的回響。
“維克多大師已經確認,莉娜小姐所中的劇毒,正是王血毒。”
兩步。
他的氣勢隨著腳步的下沉而不斷攀升,無形的壓力籠罩向公爵。
“這種專門針對王室血脈的禁忌毒藥,隻有王都最核心的圈子才能接觸到。而你的副官,刺殺我的匕首上,淬的也是一模一樣的毒。”
“大人!”托馬斯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道光,“我想起來了!公爵離開王都之前,曾經單獨召見過他的副官,兩人在密室裡談了很久!”
這句證詞,成了最後的宣判。
公爵的臉色徹底垮了。他嘴唇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剩下粗重的喘息。
“你們……你們這是汙蔑!是叛國者的汙蔑!”
“汙蔑?”
艾倫已經走到了街道中央,停在了距離公爵不到十米的地方。
他轉身,麵對著城中所有集結的士兵,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諸位!今天的真相,已經再清楚不過!”
“雷金納德公爵,勾結鐵鑰匙商會,出賣北境,出賣王國!他想讓我們和霜牙部族拚個兩敗俱傷,然後和他的盟友,裡應外合,將整個北境徹底吞噬!”
“胡說八道!”
公“爵被逼到了絕路,他徹底撕下了所有偽裝,臉上浮現出瘋狂的猙獰。
“鏘”的一聲,他拔出了腰間的騎士長劍。
劍尖直指艾倫。
“我是奉國王陛下的密令而來!艾倫·伊思塔倫,你勾結異族,分裂王國,罪該萬死!”
他猛地用劍指向另一邊,指向那個被銀色神光籠罩的少女。
“那個異端!那個所謂的神眷者,就是你背叛的最好證據!你們都看看她!看看她身上那邪惡的力量,那是對聖光的公然褻瀆!”
這番話,精準地擊中了人群中最古老的恐懼。
不少士兵的眼神開始動搖。
他們望向莉娜,那目光不再是敬畏,而是摻雜了深深的恐懼與懷疑。對未知的力量,人類總是先報以敵意。
戰場另一端,被圍困的巴洛克爆發出震天的狂笑。
“哈哈哈哈!看到了嗎?人類!這就是人類!永遠在背叛,永遠在內鬥!多麼卑劣,多麼可笑的種族!”
局勢,在瞬間急轉直下。
就在此時,莉娜緩緩地站了起來。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但那雙純銀的瞳孔裡,卻燃燒著從未有過的堅定。
“夠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仿佛帶著某種神性的穿透力,壓過了現場所有的嘈雜,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甕城。
“我來證明,誰才是真正的叛徒。”
她舉起右手,掌心向上。
銀色的神力在她掌中彙聚,光芒流轉。但這一次,光芒沒有凝聚成鋒利的武器,而是擴散開來,形成了一麵光滑如鏡的圓形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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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之中,有無數星辰般的微光在流轉,聖潔而威嚴。
“月神之鏡,可以映照出一切謊言背後的真實。”
莉娜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她直視著公爵。
“雷金納德公爵,你敢在這麵鏡子前,重複你剛才說的每一個字嗎?”
公爵的臉色慘白如紙。
“這……這是異端的妖術!我乃國王的使者,聖光的騎士,我拒絕!”
“拒絕?”
格魯咧開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笑容猙獰。
“剛才還說自己代表光明,現在怎麼怕了?還是說,你的內心,根本見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