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艾倫看著那扇被輕輕關上的門,臉上偽裝出的不耐煩瞬間褪去。
隻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他抬起手腕,那道被指甲劃出的紅痕細微得幾乎可以忽略。
但艾倫知道,就是這麼一道微不足道的傷口,已經足夠對方達成目的。
有點意思。
自己這邊剛把大皇子查爾斯和那個紅衣主教的囂張氣焰按下去。
屁股底下王位這把椅子還沒捂熱乎,這些藏在陰溝裡的老鼠就憋不住了。
用血液作為媒介的魔法,無非就是詛咒、定位、或者某些邪惡的獻祭儀式。
艾倫甚至有點想笑。
都什麼年代了,還玩這麼複古的手段,一點新意都沒有。
也好。
比起在暗地裡互相猜忌,提防著不知道從哪裡射來的冷箭。
他更喜歡這種敵人主動跳出來的局麵。
隻要你敢跳,我就敢埋。
艾倫心裡盤算著,非但沒有一絲緊張,反而覺得省了不少事。
他走到書桌旁的陰影處,伸出手指,在冰冷的牆壁上用指節極有規律地敲擊了三下。
“嗒、嗒、嗒。”
聲音輕微,像是無意識的舉動。
角落的陰影裡,空氣似乎扭曲了一瞬,又立刻恢複了原狀,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跟著剛才出去的那個女仆,莉莉。”艾倫沒有回頭,聲音壓得很低,“我要知道她去了哪,見了誰,她背後那條線上,都串著哪些臭魚爛蝦。”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記住,彆驚動任何人,我要活的。”
陰影無聲地回應,一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影,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書房。
他們存在的意義隻有一個,那就是執行艾倫的意誌。
或者說,國王的意誌。
他們是一把利刃,卻之屬於真正的王者。
對艾倫來說,巴頓和皇家禁衛軍是擺在明麵上的刀劍,是威懾。
而這些藏在陰影裡的暗衛,才是他真正能隨心所欲使用的、最致命的匕首。
“放長線,釣大魚……”
艾倫坐回椅子上,重新端起那杯已經涼透的葡萄酒,看著深紅色的液體在杯中晃動。
既然你們這麼想要我的血,那我就給你們。
我倒要看看,你們能用這幾滴血,給我玩出什麼花樣來。
……
另一邊。
侍女莉莉端著餐盤,低著頭,用一種混合著後怕與慶幸的姿態,快步走在王宮冗長的回廊裡。
她的演技堪稱完美,臉上那副驚慌失措的表情,足以騙過任何一個與她擦肩而過的宮廷仆人。
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現在都心裡是一片怎樣的得意。
成功了。
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那個傳聞中城府深不可測的艾倫王子,終究也隻是個年輕人,被美色和奉承輕易就衝昏了頭腦。
莉莉的嘴角,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無聲地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