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壯小夥子,腳步不慢。
日頭正曬之前,幾人到了村口。
然而還不等著往裡走幾步,就猛地看見周遭兩片地,光禿禿一片。
原本已經長到小腿高的莊稼,被悉數拔去,連個草葉子都沒留。
大隊牛車上,全是已經被曬到蜷曲的麥子,在木板上堆得老高。
不複在地裡的翠綠,而是隱約泛著枯黃。
張山青驚愕不已,“這是乾啥?”
“眼瞧著再過個把月就能收成了,咋這時候把莊稼拔了?”
陸向榮也是眉頭一沉。
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才離村三天,居然莊稼地都快荒了。
“先回家再說,各自打聽打聽。”
“這片地頭是光棍李家的,肯定跟大隊有關係。”
陸向榮和兩人對視一眼,立刻分了獵物往家趕。
每一樣東西,他們仨都是平分的。
除了陸向榮在山上剝的那幾張獸皮,其餘肉類,張山清和陳壯都平分。
而且他們要皮子也沒用。
光是現在的家當,他們足夠給一家老小做幾身新棉襖了!
十分鐘後。
陸向榮“咣當”一聲踹開了家門。
“誒喲親娘誒!”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土匪進村了,你個娃子,這可是咱家新修的門!”
陸母被巨大的動靜嚇了一跳,忙放下針線活,從屋裡頭迎出來。
見陸向榮臉上還沾著泥,連忙從旁邊打了盆水。
毛巾攪在冰涼的井水裡,一擦,渾身上下的暑氣都消散。
陸向榮咧開嘴笑了聲,“從農場那邊分來的獵物太多,騰不開手敲門了。”
現在日頭正曬,地裡看不見啥人。
陸向榮朝著村外瞥了一眼,“大哥,那兩畝地是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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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屋裡出來的陸向平攥緊拳頭,“省城要來巡視組,聽說有試點發展的名額,馮海生盯上這塊肥肉了。”
“為了歡迎領導,儘力拿下試點,非得拔了莊稼在兩側種花。”
“說什麼當官的一高興,大把的錢都得投給咱村。”
聽到這兒,陸向榮還有啥不明白的?
冷峻的眉眼上,譏諷之意更濃。
“不說省城,光說縣裡,先後給大隊撥了多少修路和連接水電的款?”
“結果到現在,咱們這的水電也沒通上!”
彆說自來水了,就是路燈,也看不見兩盞!
放眼旁邊幾個村,都有平整的水泥路通到村裡。
唯獨他們這兒,還是黃沙飛揚的土路。
一到陰天下雨,滿街泥濘,鞋底子踩在路上都打滑。
陸向平挽起袖口,拿著噴水壺灌滿,“還想讓咱家把那幾畝地讓出來,我跟爹已經拒絕了。”
陸向榮沒多說,這莊稼地是農民的根。
誰要是想動,就是跟農民作對!
更何況,現在實行聯產承包責任製。
東西兩邊那幾畝,都是他們家的責任田。
拔了糧食種花?這不是鬨著玩說屁話麼!
還不等陸向榮喘口氣,他一塊餅子就著涼粥剛下肚,院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陸老哥,在家不?”
“給咱村掙臉麵這事,咱再商量商量唄!”
聲音尖細拔高,能說會道,是村裡的婦女主任,吳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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