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畫像師。”
蘇妙儀回過神來之後,對莊言崢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莊言崢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還有臉上的汗珠,馬上出了辦公室。
“齊風!”隻有莊言崢會這麼大嗓門的在市局喊,“讓陸知深帶著畫板來辦公室。”
“好。”齊風叼著油條就跑了。
莊言崢站在辦公室門口回頭看向蘇妙儀。
蘇妙儀坐在椅子裡,雙手放在桌上。
看起來一個普通的坐姿。
但是她的後背繃直,雙肩緊繃,細看的話,她的胳膊在很輕微地發抖。
雙手攥在一起,用力到發抖。
陸知深拿著畫板來的很快。
依舊穿得很休閒。
“什麼事?”陸知深問道。
聽見他說話,蘇妙儀站了起來。
陸知深見又是她,他看了莊言崢一眼。
“魯畫師。”蘇妙儀喊道。
陸知深看了看她。
莊言崢忽然疑惑了一下。
平時普通話挺標準,這麼一會兒怎麼還有口音了?
“坐。”莊言崢朝著沙發那邊揚了揚下巴。
陸知深和蘇妙儀坐在沙發上。
莊言崢也坐下。
“你...又是目擊證人?”陸知深再次從兜裡掏出了一根筆。
蘇妙儀點點頭。
陸知深有點疑惑,但是也沒有多問。
“是一個地點。”蘇妙儀道。
陸知深點頭:“你說。”
“我是通過一扇很小的窗戶看見的外邊的建築。”蘇妙儀道,“那扇窗子是朝著西邊開的。”
她通過陽光影子還有看見的房子的朝向大概判斷了一下方向。
陸知深明白她說的,所以按照她所說的視角起稿。
“應該是自建房,一共兩層,外邊是石灰色,沒有其餘裝飾,就普通的牆麵......”蘇妙儀一邊說著,一邊回憶著自己看見的東西。
依舊是那個昏暗逼仄的房間。
她站在一把椅子上,通過那個小小的窗口,往外看著。
她看見了外邊的房子,看見了外邊的街道。
沒有高樓。
視線能看見的地方,差不多都是兩層高的房子。
有磚紅色的牆,也有灰色,白色的牆麵。
街道,電線杆。
陸知深根據她說的,修修改改很快就畫了出來。
莊言崢看著,問道:“看見電線杆上的編號了嗎?”
“沒有。”蘇妙儀剛剛很仔細地回想了一下那根電線杆,並沒有看見上邊的編號。
她看著畫出來的地點,想了想道:“這裡有一個信號塔,很遠。”
陸知深在她的敘述中修修改改,還原了她看見的信號塔:“根據這個比例...信號塔應該是在山上,或者那邊地勢比較高。”
“我聽見了一些人的對話,聽聲音,是京海人。”蘇妙儀道。
“自建房,山,信號塔。”莊言崢從桌上拿過平板,打開了京海的地圖。
陸知深又看了看蘇妙儀。
“聽見什麼了?”莊言崢看著地圖問道。
“幺雞,二餅,碰!該你了,摸牌。這天氣真是熱啊,開著風扇都睡不著。那開空調啊。開空調腿疼啊。”蘇妙儀把站在窗戶旁時,聽見的聲音說了一遍,“都是男人的聲音。”
陸知深道:“打麻將?開空調腿疼,這個地方人口年齡偏大。”
莊言崢繼續在地圖上找著位置:“還看見什麼了?”
陸知深又看向了蘇妙儀。
蘇妙儀稍稍蹙了下眉:“沒有看見彆的,隻是又聽見一些對話。”
莊言崢神色頓了一下,抬眸看了她一眼:“什麼?”
蘇妙儀依舊是通那個姑娘的眼睛看見的一切。
她站在椅子上通過窗口看著外邊。
忽然房門被從外邊打開。
聽見開門的聲音,她被嚇一跳,腿一軟,就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摔在地上,縮在角落裡,把頭藏在膝蓋上。
她不斷地發抖,緊緊地抱著自己,完全不敢去看他們。
所以蘇妙儀也什麼都沒有看到。
但是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是兩個男人的聲音。
“腦袋上怎麼回事?臉又怎麼了?”
“沒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磕到了頭。臉上吃壞東西過敏了,你做好措施,不影響。”
“真的嗎?不會傳染吧?”
“你什麼時候聽說過過敏傳染了。”
突然又響起了一道女人的聲音:“我已經給她洗過澡了,放心吧。”
“那這也不美觀了,便宜點。”男人又道。
“行吧行吧,就便宜這一次啊,下次可就不行了。”
隨後就是關門的聲音。
外邊的聲音遠去。
然後畫麵一轉,她陷入了另外一種黑暗。
也是什麼都看不見。
隻是不同於那種抱著自己害怕的黑暗,而是一種輕飄飄的,好像是遊離出身體之外,喪失了所有感官的黑暗。
再然後蘇妙儀就回過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