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那年,我爸在地裡乾活,中午了,我媽讓我去給我爸送飯。”
姚穎回憶著以前的事情:“我抱著飯盒往地裡走,對麵開過來一輛麵包車,到我身邊,打開車門就把我拽了上去。”
“到了車上,我還沒有來得及喊,隻是看見了拽我那男人的樣子,我就被捂住了嘴,然後就暈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不知道到了哪裡。我一哭,他們就打我,說話他們也打我,我不老實,他們就繼續迷暈我,醒了之後給些吃的,給些喝的。”
“就這樣停停走走,我又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就是在一戶人家。我不知道那是哪裡,他們把我鎖在床上,讓我給他們的兒子生孩子。”
姚穎想著以前的事情,語氣平常,神色也沒有什麼變化。
千瘡百孔之後,已經讓她心裡掀不起半點的波瀾了。
“四年的時間,我被鎖在那個房間裡邊四年。為了讓自己能活著,為了讓自己過得舒坦一點,我從一開始的反抗大喊漸漸地開始討好他們。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活著。”
“我活著,才能等到父母來找我。我也害怕被打,我也必須屈服。就這樣過了四年的時間。他們見我懷不上孩子,就開始打扮我,給我更多的吃的,給我穿漂亮的衣服。”
“然後有一天,又來了一個陌生的男人,我看見他帶來了另外一個女孩。那個男人看了看我,就開始和他們談價錢。”
“三千塊錢,他們就又再次把我賣了。”
姚穎苦笑了一聲:“我依舊不知道被賣到了哪裡。一開始做些雜活苦活,後來,見我長得還不錯,又開始打扮我,去伺候那些狗男人們。”
她說著看向莊言崢:“我又在那樣的地方過了五年!我見了各種各樣的男人,老的,少的,有家室的,沒有家室的,工作體麵的,不敢見光的......數不清的男人。我看見你們男人就惡心!”
她忽然咬牙切齒地罵了兩句。
楚星柔和莊言崢都在審訊室裡邊。
莊言崢沒有說話。
楚星柔緊緊掐著自己的手,讓自己不要失態。
“想要活著,就要看人臉色,說著讓人高興的話,就要乖乖的,要學會應付各色各樣的人。”
“可就算是小心翼翼還是得罪了人。我們這樣的人,被淘汰下來,差不多也就是等死了。或者再被賣,把身上有用的器官再賣掉。”
“就是這個時候,命運又一次和我開了玩笑。錢凡,那個曾經拐賣我的人,他要把我買回去當媳婦。他已經不認識我了,他乾過太多這樣的事情了,早就記不清那些被他拐賣的人了。即便我的名字那個時候沒有變,他也不記得我了。”
“一開始他對我很好。我們這樣的人,受儘了折磨,稍稍有人對我好一點,我就把所有的怨恨都放下了。我就想,就這樣安穩地過日子,有一個知冷暖,哪怕給了我一點尊嚴也就夠了。”
“可就是這樣的生活,老天爺也不讓過。錢凡,酗酒好賭,輸了錢回來就打我,往死裡打我。”
“我實在受不了了,想自殺,錢凡又帶著我回了京海,回了他的老家。我跟著他回來才發現,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就在隔壁村,我父母就在隔壁村。”
“他怕我跑,所以白天他不在家的時候就用鐵鏈子把我鎖在房間裡,我根本就出不去。晚上心情好,就好過一些。他心情不好,我就會被打。”
“又一次打我的時候,我就用家裡的水果刀捅進了他的胸口。然後拿了他身上的鑰匙,跑回了家。”
“為什麼殺馬岩一家三口?”莊言崢並沒有用“父母”這兩個字。
姚穎笑了一聲:“我從錢凡家跑回家了。我終於能回家了,終於要見到我父母了。我以為他們會抱著我哭,會和我的心情一樣,和我一樣開心。朱荷問我是誰,她已經完全不認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