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早課總是使人昏昏欲睡,教授講課的嗓音簡直就是最好的催眠曲。
江沛玉覺得自己最近就像是在懸崖上走鋼索,搖搖欲墜。
這段時間她的生活徹底亂了套。
家裡那些少爺小姐們總是拿她當傭人對待,還十分惡趣味地往她的電腦上倒白油漆。
因為內向安靜,也被罵成是胸大無腦的蠢貨。
當她在課堂上將電腦打開,顯示屏上的白油漆早就乾了。
好友安茜看到後義憤填膺;“又是你那些兄長和姐姐們做的?”
江沛玉搖了搖頭,不是全部,隻有極個彆。
其他人都忙著打理分到自己手上的產業,根本沒有時間去為難一個異父異母的‘妹妹’
看她不爽的那幾個都是和她年齡相仿,同為學生的人。
他們擁有著同樣的愛好,那就是排外。
波頓叔叔對自己的兒女們要求一向很高。
Sutand家族是血統最古老的貴族,除了身份高貴這一點,他們沒有體驗過貧窮是什麼滋味。
不僅擁有著過高的特權,還有著數不清的財富和資產。
波頓叔叔是個非常有商業頭腦的男人,但和他的長子比起來,就有些不值一提了。甚至是平庸。
波頓叔叔雖然嘴上不說,但他一直以他的長子為傲。
而他的長子....
想到祁衍,江沛玉的心思就有些不在學習上。
她已經三個月沒有見到他了,這三個月來他們沒有任何聯係。
江沛玉會禮貌性地和他發送一些祝福短信。
譬如“哥哥愚人節快樂”“複活節快樂”“植樹節快樂”“母親節快樂”
當然,最後那個‘母親節快樂’她及時按了撤回。
他偶爾來了興致時會讓她喊自己daddy,但從來沒讓她喊過Mummy。由此可見,他應該對給自己當母親沒有任何想法。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
應該是沒有看到的,畢竟這些信息他一條也沒回。
江沛玉也早就習慣了這種冷落,他不會讓任何事情影響到他的野心擴張。
波頓叔叔上個月心臟病犯了,暈倒進了icu,也沒見他給家裡來過一通電話。
連親情都不在意,更何況是她呢。
她這樣一個舉足輕重的人。
最近她經常看到波頓叔叔坐在電視機前觀看新聞頻道。
那是國際新聞,通常會報道一些世界各地有分量的新聞。
從堅肯到吉爾,再到塔蘭,這些國家的主要產業都是金融。
金融風暴導致的後續連鎖反應,整個國家恐怕都要宣告破產。
新聞上的主持人操著一口流利的播音腔,英文發音很標準。接受采訪的那些大人物都在往某種陰謀論上推測。
江沛玉想。
或許這些事情的幕後推手隻有一個人。
江沛玉記得三個月前,祁衍曾經告訴過她,他要去的國家就是堅肯。
想到這裡,江沛玉將電腦收起來,教授問起時,她隻是聲音很輕地道了聲歉,說她忘帶電腦了,作業可能需要明天才能交。
她不管何時,性情和聲音都是溫吞緩慢的,像是一隻樹懶,很難讓人對她生出多加斥責的嚴厲之心。
因此再嚴厲的教授也隻是罰她放學後寫一份檢討。
安茜沒有留下來陪她,她家裡今天來客人了,她必須得回去,否則又會被她母親斥責不懂禮數。
江沛玉很能理解她,安茜同樣生活在一個大家族裡。
這個學校的有錢人幾乎占據了一大半,大部分學生都不是考進來的,而是靠捐樓捐錢。
這裡的圖書館快趕上學生的數量了。
打掃完教室,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看了一眼那台被潑上白油漆的電腦後,思索片刻後,去了另一個地方。
已經遠離布勒克,在隔壁州,坐車過去要四個多小時。
就像安茜說的那樣,她可以反抗,無論成功與否,都要狠狠抓住那個霸淩者的頭發。
可江沛玉不知道該如何和她訴說自己的處境。
她雖然沒有被扔出去,仍舊享有傭人的服侍和單獨的房間。但她在那裡的地位甚至等同於一個仆人。
之所以能夠住進那所莊園,是因為她的母親和波頓叔叔短暫地在一起過。
兩年前,江沛玉的母親卷走了波頓叔叔一部分財產,逃離了這個國家。
而江沛玉則被留了下來。
她的處境更像是一個人質,波頓叔叔仍舊待她很好,可他總會問起關於她母親的消息。
江沛玉每次都隻能搖頭。
她沒有撒謊,她是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