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彈窗像把生鏽的刀片,瞬間劃開黑暗。馬特貝後頸的寒毛根根直立——這是三十年炒股虧到麻木後,刻進骨子裡的應激反應。
屏幕右下角的日期刺得他眼睛生疼:4月13日,距離4月15號的金逸影視業績截止日僅剩48小時,賬戶裡70的身家,此刻正懸在懸崖邊。
“這鬼天氣!”他低聲咒罵一句,踢開床邊的小凳子,他知道跟兒子約好的動物園之行又泡湯了。可此刻他滿腦子都是k線圖,暴雨砸在空調外機上的悶響,倒像是賬戶餘額跳動的節拍。
望著窗外的一切,馬特貝倒是滿心期待這暴雨能痛痛快快地落下來,把周邊這沉悶壓抑的氛圍給清洗乾淨。
可沒過多久,暴雨就戛然而止,在窗台上濺起細微的粉塵,一股鳥屎的味道。
“又說下暴雨,才那麼一兩滴。”他嘟囔著,心中的煩躁愈發濃烈。
失業的這三年,他本就如深陷泥沼,心情低落到了極點,這變幻莫測的天氣更是讓他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喘不過氣。
他匆匆洗漱後,便鑽進書房,很快就進入了工作的狀態,鼠標滾輪機械地滾動,公告欄刷新時發出的“叮咚”聲,像極了他逐漸紊亂的心跳。
他機械地刷新著公告欄,茶水涼透了也渾然不覺。兒子的繳費單被圈成十字星,鮮紅的筆跡像道傷口——這是他昨夜無意識的傑作。
突然彈出的美元指數破百彈窗,讓他猛地攥緊桌邊的小金箍棒,棒身上的刻痕硌著掌紋,金屬邊緣在掌心硌出月牙形血痕。
k線圖在視網膜上烙出幽綠殘影,馬特貝的食指無意識地在空格鍵上敲擊,節奏與窗外的雨點逐漸重合,後頸的寒毛卻再次豎起。
2020年春節後的記憶突然翻湧:同樣是深夜,同樣的數字跳動,當時他也是這麼盯著的,看著賬戶裡的錢像退潮般消失卻又無能為力,而上周,賬戶裡的數字又一次雪崩,連帶著他最後的體麵一同碾碎。
看到美元指數的破百,他嘴角卻勾起扭曲的笑,茶漬斑駁的鍵盤上,指甲深深掐進塑料縫隙。
鍵盤聲混著雨聲敲到清晨,廚房裡漸漸傳來鍋鏟砸鍋底的響動,馬特貝才發現天已經大亮。
油煙混著隔夜茶漬的苦味湧進鼻腔,劉老板做完早餐,輕輕推開書房的門,手指無意識地搓著圍裙角,輕聲問道:“又憋什麼壞水?”欲言又止地,又默默地離開。
蒸騰的油煙裹著刺鼻的醬油味。
馬特貝當然知道劉老板想說什麼,卻也不知怎麼回答,隻是匆忙回了一句,“沒有,早上好,夫人。”
劉老板,以前微信備注的是“春媽”。取自“春綠不覺曉,臥梅又聞花裡”的大“春媽”。
他失業了,自然手頭略緊,全靠太太的積蓄救濟,於是備注又改成劉老板。
馬特貝985財經專業博碩連讀,似乎一生都泡在k線圖裡。
初中沒畢業的劉老板對股票一竅不通,眼裡除了兩個娃,再裝不下彆的事。
九點整,關門聲傳來,劉老板帶著孩子出門的腳步聲漸漸消失。
馬特貝盯著劉老板留在桌麵的早餐——煎蛋旁邊擺著兒子春遊的繳費單,金額200元的數字上,不知何時已被他用紅筆圈成了k線圖的十字星形態。旁邊正是電腦右下角的日期——4月13日,距離金逸影視業績截止日隻剩兩天。
他點擊頁麵的手指不停地刷新,屏幕上依然沒有任何公告,再刷新,依然沒變。
馬特貝反複刷新頁麵,空白的公告欄像張嘲笑的臉。70倉位的數字在視網膜上扭曲成深淵,他喉嚨發緊——這比2020年春節那次崩盤更可怕,那時至少還有工作兜底,而現在...
70倉位的數字在眼前扭曲成深淵,這是他持倉紀律在報警——當倉位超過心理閾值,每一個呼吸都自帶壓力。
“出什麼狀況了?”
馬特貝內心又多了一絲焦慮,默默地繼續查金逸影視最近的信息。
做股票的,好像永遠都帶著那一絲的僥幸在過日子。
雨滴濺在玻璃上,順著金逸影視的公告欄頁麵蜿蜒而下,模糊了屏幕上70的倉位數字。
馬特貝伸手去擦,卻隻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渾濁的水痕,如同看見他三十年跌宕起伏的炒股生涯。
“還有最後兩天,明天金逸影視是不是會出一個510倍的業績增長報告?”
他在心裡輕聲地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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