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點10分，已經在電腦前麵待了一個多小時的老馬被陽台射入書房的光線提醒。
“要喂魚了。”
陽台的兩棵玫瑰是馬特貝上個月才從頭條買回來的，光禿禿的就是兩個小樹樁，伏在花盤一個月後，在老馬每天用魚池裡的水硬是澆出一簇簇的帶刺的嫩芽，葉麵的晨露晶瑩剔透。
樓下的那棵白玉蘭和小區同齡，淡青色花瓣托著鵝黃花蕊，像無數隻舉向天空的小酒杯，與晨曦相映時宛如“碎玉”般錯落在翠綠裡。
春晨總帶著股黏膩的潮氣，卻被花香濾得清爽。老馬特彆喜歡白玉蘭這略帶甜膩的香氣，“小時候的味道。”
鼻翼微微顫動，連吸三下才略帶滿足的把手上湯勺裡的小米輕輕的撒在花盆的邊上，這是他特意為麻雀兒留出的早餐。
習慣了老馬投喂的麻雀早已並排地在陽台外的樓沿上等著，吱吱喳喳的，貌似催促老馬早點離開，彆耽誤了它們早餐的時間。
老馬還不太舍得離去，倚著陽台向下尋找，陽光在花瓣上流轉的瞬間，老馬更喜歡那長的飽滿，卻又沒完全打開的白玉蘭花苞。“這些花苞可以香的更久一些。”
劉老板這個時候已經送胖紙去站台搭車了，兩個孩子雖然天天挨罵，卻因為她這種陪伴式的照顧，對媽媽充滿了眷戀，老馬這一點是做不到的，所以對妻子是心存感激。
“爸爸吃早餐。”
老馬回到屋內就聽到老二稚嫩的聲音，即使天天能聽到，內心也能被徹底酥化了，“這娃啥都好，就是有點娘。。。”
他溺愛的輕按著兒子瘦小的肩膀，一邊從桌上拿起肉包，這員村市場的肉包，2.5元一個，餡大皮也不薄，醬汁混在新鮮的豬肉裡，咬一口都是滿嘴的甜香，一個就能填飽老馬一天的早餐，隻是相對於老馬在頭條活動價8.8元能搶到的20個饅頭，略略顯貴。
兒子每天早餐的時間都要做早讀的功課，一年級挨了一年的揍依舊不情不願的抗爭，但早讀的習慣也還是保持下來，老劉看著心疼，卻也不太敢過去陪著挨打，劉總有時候下手確實重，剛好有個皮實的送上門，不是正好可以在兒子麵前立威麼？
老馬吃完早餐又去洗了把臉，回到書房裡繼續早上的功課。
一早起來就先搜索了金逸影視的消息，還是沒看到一季度預增的公告，老馬基本確定了昨天的交易計劃，今天要做的就是按計劃繼續賣出一半。
老馬用指節叩擊著鍵盤刪除線。昨夜泡的紅茶在馬克杯底結出褐漬，與屏幕裡跳動的關稅新聞構成某種隱喻：美國發動的25汽車關稅像把雙刃劍，既斬斷了德日車企的利潤鏈，又意外劈開了歐洲市場的鐵幕。
他調出珍藏的行業圖譜，那些曾被紅色標記的禁區正在重新著色。全球3143萬輛的汽車銷量王座屬於中國，但這個數字此刻在他視網膜上分解成更精妙的拓撲結構：當德國車企在美利堅的關稅牆前折戟，當日本混動車在歐盟碳排放新規下喘息，中國新能源車正沿著中歐談判的裂縫滲透。就像去年從比利時港口登陸的十萬輛g電動車，此刻正在他腦內重組成更具象的進軍路線。"歐洲市場1251萬的容量，中國才占8......"老馬突然對著空氣比劃出射擊手勢，仿佛瞄準了某個隱形的臨界點。
這個動作驚落了鍵盤縫隙裡的餅乾碎屑，如同那些即將被顛覆的市場份額——德日車企要同時承受美國關稅和中國供應鏈的雙重絞殺，而中國車企的歐洲市占率，此刻正如他手邊溫度計裡的水銀柱，在政策春風的吹拂下緩慢爬升。他最後瞥了眼俄羅斯116萬輛的出口數據，這些冰冷的數字突然在晨光中蠕動起來，幻化成布魯塞爾港堆積的集裝箱、慕尼黑車展上閃光燈聚焦的漢字ogo、以及未來某天歐洲公路上綿延的充電樁陣列。
當止損單的提示音驟然響起，老馬按下確認鍵的動作竟帶著鋼琴師敲擊強音的節奏——這不是撤退，而是把彈藥押注在更遼闊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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