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帶河上的生死較量》
寶帶河的蘆葦蕩裡,杜誌遠蹲在船頭,那如絲的雨水順著草帽邊緣不斷滴落,打濕了他的肩頭,卻絲毫沒能讓他分神。此刻,二十艘采菱船呈扇形散開在這河麵上,每一艘船上都坐著看似專心采菱的漁民,可在那船底的夾層裡,正碼放著用油布裹緊的藥箱,那些藥箱承載著前線眾多傷員生的希望,不容有失。
杜誌遠的手緊握著腰間的手槍,掌心已滿是汗水,那是緊張與擔憂交織的產物。此時,耳邊傳來的日軍巡邏艇的轟鳴聲,如同催命的鼓點,一下下撞擊著他的心房。
“來了。”老周壓低聲音,趴在船尾,用竹篙輕點了點水麵,給杜誌遠示意。刹那間,兩盞雪亮的探照燈從彎道處掃了過來,那強烈的光線將原本昏暗的蘆葦蕩照得如同白晝,巡邏艇的馬達聲震得蘆葦葉簌簌發抖,仿佛這平靜的蘆葦蕩都在懼怕那鋼鐵巨獸的靠近。
杜誌遠目光一凜,迅速向身邊的漁民老陳使了個眼色,老陳心領神會,立刻咳嗽了三聲。這三聲咳嗽,就是他們事先約定好的“檢查模式”,意味著大家要按照既定的應對方法,去騙過即將登船檢查的日本兵。
第一艘采菱船很快就被巡邏艇截停了,幾個日本兵端著明晃晃的刺刀,氣勢洶洶地跳上了船。他們先是用槍托粗暴地砸開了盛菱角的竹簍,那原本好好的竹簍瞬間被砸得破損不堪,裡麵的菱角滾落了一地。日本兵們在那堆菱角裡翻找了好一會兒,卻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那為首的日本兵剛要揮手放行,突然,有個眼睛很尖的士兵盯著船舷上的水痕皺起了眉頭,嘴裡吐出一句生硬的中文:“船太重,卸貨檢查!”
這一句話,宛如一道晴天霹靂,直直地劈在了杜誌遠的心頭,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要知道,每艘船底的夾層是經過特殊設計的,隻能承重兩百斤,若是真的卸貨檢查,那些藏在夾層裡的藥箱遲早會暴露在日本兵的眼皮子底下,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密集的槍聲,那槍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和響亮。杜誌遠瞬間明白過來,這是地下黨在滬寧鐵路線搞的破壞,他們用這樣的方式吸引了日軍的注意力,為這邊爭取寶貴的脫身機會。
“快!”杜誌遠壓低聲音,急促地喝令道。幾乎是同一時間,二十艘采菱船的漁民們紛紛奮力劃動船槳,朝著蘆葦蕩的深處駛去。那巡邏艇上的日本兵察覺到不對勁兒,趕忙轉動探照燈,想要鎖定這些采菱船的蹤跡。可剛一轉過來,那探照燈就被迎麵而來的菱角藤蔓給纏住了螺旋槳,那巡邏艇的船身猛地一頓,在原地掙紮了起來,一時間前進不得。
杜誌遠一邊讓船快速往蘆葦深處劃去,一邊回頭望著那越來越小的巡邏艇,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分不清那臉上流淌的是雨水還是冷汗。他的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此刻是該慶幸躲過了這一劫,還是該擔憂起來。畢竟,陳其業可不是個好糊弄的角色,這次沒上鉤,那下次必然會更加難纏,下次等待他們的又會是怎樣的艱難險阻呢,他不敢細想,隻能先帶著這批珍貴的藥品脫離眼前的危險再說。
隨著采菱船不斷往蘆葦蕩深處劃行,周圍的蘆葦愈發茂密,像是一道道天然的屏障,將他們與外麵的危險暫時隔絕開來。但杜誌遠心裡清楚,這隻是暫時的,他們必須儘快找個安全的地方把藥品轉移走,或者重新規劃運輸路線,可這談何容易。
老周劃著船靠了過來,低聲說道:“杜哥,這次算是僥幸逃過一劫啊,可後麵咋辦,陳其業那家夥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說不定現在就在調兵遣將,準備在各個出口堵咱們呢。”
杜誌遠眉頭緊皺,看著周圍的蘆葦,思索片刻後說:“咱們不能走尋常路了,這寶帶河周邊還有些小支流,平日裡少有人注意,咱們試著從那些地方繞出去,不過得先派人去探探路,確保安全才行。”
眾人聽了杜誌遠的話,紛紛點頭表示讚同。於是,杜誌遠挑選了幾個水性好、對這一帶水路比較熟悉的漁民,讓他們悄悄朝著不同方向的小支流遊去,去查看是否有日軍把守,以及水路是否暢通。
時間在緊張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對於杜誌遠他們來說都是煎熬。終於,前去探路的漁民陸續回來了,有的帶回了好消息,說某條支流暫時沒發現日軍的蹤跡,有的則說遇到了一些阻礙,有日軍的巡邏小隊在附近活動。
杜誌遠仔細分析著這些情況,最後決定選擇一條相對隱蔽且日軍巡邏相對薄弱的支流作為突圍方向。“大家聽好了,咱們就朝著這條支流走,一路上都得小心謹慎,儘量不要弄出太大動靜,要是再遇到日軍,千萬彆慌,按之前商量好的辦法應對。”杜誌遠壓低聲音,給眾人叮囑道。
二十艘采菱船再次緩緩啟動,朝著選定的支流駛去。此時的雨漸漸小了些,可那河麵依舊霧氣蒙蒙,給這蘆葦蕩增添了幾分神秘和危險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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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陳其業雖然在寶帶河的主河道撲了個空,但他也猜到了杜誌遠等人可能會走支流,已經派人在各個支流的關鍵位置悄悄布下了暗哨,就等著杜誌遠他們自投羅網。
當杜誌遠他們的船隊剛進入那條支流沒多久,前方負責了望的漁民突然緊張地壓低聲音喊道:“杜哥,前麵好像有情況,岸邊有黑影在晃動,不知道是不是日軍!”
杜誌遠心裡一緊,趕忙示意大家停下船,讓船靜靜地漂浮在水麵上,不要發出聲響。他拿起望遠鏡,朝著前方望去,果然看到岸邊有幾個模糊的黑影在移動,看那身形和動作,大概率是日軍的暗哨。
“怎麼辦,杜哥?硬衝過去肯定不行啊,這動靜一大,怕是會把更多日軍引來。”老周焦急地說道。
杜誌遠咬了咬牙,思索片刻後說:“咱們先派幾個人悄悄潛過去,把那幾個暗哨解決掉,動作要快,儘量不要弄出聲響,然後咱們抓緊時間通過這一段。”
於是,幾個身手矯健的隊員自告奮勇,悄無聲息地潛入水中,朝著岸邊的日軍暗哨遊去。他們就像水中的遊魚一般,沒有泛起絲毫的波瀾,一點點靠近著目標。
就在離暗哨還有幾米遠的時候,其中一個日軍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剛要出聲呼喊,一名隊員猛地從水中躍出,一把捂住他的嘴,手中的匕首迅速刺進了他的咽喉,那日軍掙紮了幾下便沒了動靜。其他隊員也紛紛出手,以極快的速度解決了剩下的幾個暗哨。
杜誌遠看到暗哨被解決,立刻揮手讓船隊繼續前進。可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槍響打破了這份短暫的寧靜,原來是有個日軍暗哨臨死前開了一槍,雖然沒能打中我方人員,卻像是給周圍的日軍發出了信號。
很快,遠處就傳來了日軍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喊聲,顯然是大批日軍正朝著這邊趕來。
“糟了,大家快劃!”杜誌遠大聲喊道,二十艘采菱船的漁民們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拚命地劃動船槳,船在狹窄的支流裡快速前行,濺起一片片水花。
日軍越來越近,子彈也開始朝著他們這邊射來,打在船舷上和周圍的蘆葦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有一艘采菱船不幸被擊中,船身開始漏水,船上的漁民們一邊忙著舀水,一邊繼續劃船,可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杜誌遠見狀,趕忙讓幾艘船靠過去,幫忙把那艘船上的藥箱轉移過來,然後讓船上的人棄船,分散到其他船上繼續逃命。
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下,他們終於甩開了後麵緊追不舍的日軍,來到了支流的一個分叉口處。
“杜哥,走哪邊啊?”老周焦急地問道。
杜誌遠看著兩條分支,一時間也有些猶豫,這兩條路都充滿了未知,一旦選錯,可能又會陷入絕境。但此時容不得他多想,憑借著自己的直覺,他指向了左邊的那條分支說:“走這邊,大家加把勁!”
船隊再次啟動,朝著左邊的分支駛去。這條支流更加狹窄,兩岸的蘆葦也更加茂密,船行起來愈發艱難,但大家都知道,此刻不能停下,停下就意味著死亡,意味著這批珍貴的藥品將無法送到前線。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日軍的聲音漸漸遠去,杜誌遠他們終於鬆了一口氣,可還沒等他們緩過神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前方的河道裡布滿了水草,船槳劃動起來十分吃力,而且水草很容易纏住螺旋槳,如果不及時清理,船又會被困在這裡。
“大家先彆慌,下水去把水草清理一下,動作快點。”杜誌遠指揮著眾人。
漁民們紛紛跳入水中,開始清理起水草來。就在這時,天空中又飄起了細雨,給本就艱難的清理工作又增加了難度。
好不容易清理出了一條通道,讓船繼續前行,可沒走多遠,他們發現前方的河道居然被一棵倒下的大樹給攔住了,那大樹橫在河道中間,幾乎把整個河道都堵住了。
“這可咋辦啊,杜哥?”老周看著那大樹,滿臉的無奈。
杜誌遠看著那大樹,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環顧四周,發現岸邊有一些藤蔓,心中有了一個主意。“咱們用這些藤蔓把大樹綁住,然後大家一起用力,把它往岸邊挪一挪,看看能不能騰出條路來讓船過去。”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找來了藤蔓,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大樹綁住,然後所有人一起用力,喊著號子,一點點地把大樹往岸邊挪。經過一番艱難的努力,終於在大樹和河岸之間騰出了一條狹窄的通道,勉強能讓船通過。
一艘艘采菱船小心翼翼地通過了這個障礙,繼續在這充滿坎坷的支流裡前行。此時的杜誌遠已經疲憊不堪,但他的眼神依舊堅定,因為他知道,隻要這批藥品還在,就還有希望,無論前方還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要帶著它們衝破重重難關,送到前線去。
又經過了一段漫長而艱難的航行,他們終於看到了支流的出口,外麵就是一片相對開闊的水域,隻要通過這片水域,再走上一段陸路,就能把藥品送到下一個安全的中轉站了。
可就在他們即將駛出支流的時候,陳其業帶著一隊日軍巡邏艇出現在了出口處,那冰冷的槍口和探照燈再次對準了他們。
“杜誌遠,你們這次插翅難逃了!”陳其業站在巡邏艇上,得意地喊道。
杜誌遠握緊了拳頭,看著眼前的困境,心中湧起一股決然。他對著身邊的眾人喊道:“兄弟們,就算拚了這條命,咱們也不能讓藥品落到他們手裡,衝啊!”
一場更為激烈的生死較量,就在這寶帶河的出口處拉開了帷幕,而杜誌遠他們能否再次創造奇跡,帶著藥品突出重圍,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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