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立在辦公室的白板跟前,手指順著上麵滿當當的名字和照片挨個劃過。每一個名字背後,都是人生被邪教思想攪得麵目全非的人,這些家夥,是宣傳行動搞完後,依舊油鹽不進、拒絕對話的硬骨頭。
唐婧端著兩杯咖啡進來,把一杯擱桌上,問:“名單定了?”
“十二個重點目標。”林羽嗓音發啞,眼底掛著熬夜的青痕,“他們問題不簡單,不隻是被洗腦。”
唐婧湊過去看名單,又問:“你懷疑他們在給人打掩護?”
“不好說。”他輕輕敲敲其中一張照片,“但他們關聯緊密,好像有更深層的東西把他們綁一塊兒。”
“那就逐個擊破。”唐婧拉開椅子坐下,“從最頑固的開始?”
林羽點頭,“先會會這個——李成業。”
李成業是個快六十的退休教師,以前在市裡教語文,挺有名氣。三年前,他女兒生病走了,老婆也跟著抑鬱離世。之後,他入了那個邪教,成了最鐵杆的信徒之一。
見麵約在社區活動中心的小會議室。李成業坐在桌旁,神色平靜,眼裡卻藏著戒備。
“我曉得你是乾啥的。”他開腔,“你們想讓我‘回頭’,是不?”
林羽沒否認,坐下,把一遝資料輕輕推到桌上,說:“我不是來勸你的,就想問問,為啥還賴在那兒不走。”
“你見過我閨女照片不?”李成業突然發問。
林羽搖頭。
“她走的時候才十六,癌症晚期。醫生說沒法治,我隻能眼睜睜看她一天天瘦下去,最後……”他聲音哽咽,很快又鎮定下來,“是教主跟我說,痛苦不是頭,死也不是尾。”
“你閨女病情是重。”林羽翻開一頁檔案,“但治療記錄顯示,當時有新靶向藥在做臨床試驗,申請用藥說不定還有救。”
“可沒人跟我講。”李成業冷笑,“你們吃公家飯的,就知道按規矩來,哪管人命死活。”
“所以你就信了個拿謊話哄人的?”林羽語氣平淡,卻戳到痛處。
李成業沉默片刻,慢慢起身,“謝你花時間,不過我主意已定。”
林羽沒挽留,輕聲道:“想聊隨時找我。”
接下來幾天,林羽和團隊陸續接觸其他頑固分子。有的罵他是政府的狗腿子,有的冷笑著走人,還有的有點動搖,就是不肯說實話。
直到碰上趙曉芸。
趙曉芸是個三十三歲的護士,沒結婚。五年前,老公出車禍死了,她就入了邪教,跟外界基本斷了往來。
她比彆人都安靜、冷靜。林羽給她遞水,她接過去,卻沒喝。
“你見過他們的儀式沒?”她突然開口。
林羽點頭,“看過視頻。”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咋處理屍體?”她眼神變深沉,“他們用一種特殊香料保存遺體,說能讓靈魂安息。”
林羽眉頭微蹙,“這可不是正統宗教的做法。”
“他們說這樣能讓死人繼續護著活人。”趙曉芸低頭看著水麵的倒影,“你覺得荒唐不?”
“我看這就是控製人的手段。”林羽平靜回應,“他們哄你信,照教義來就能留住親人。”
她抬頭,目光犀利,“你沒想過,有些人寧願被控製,也不敢麵對現實?”
這話像根針,紮進林羽心裡。
他想起母親離世,這些年自己怎麼拚了命回想她,又一次次被真相刺痛。
“我懂。”他說,“可現實不會因為你躲開就沒了。它一直在那兒,你隻是閉著眼罷了。”
趙曉芸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終於低聲說:“我都不知道該信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