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深重倒是談不上,隻不過小蛇手下確實......有些命債。”
浮夢他說得含蓄、委婉。
他的手虛虛攏在胸口,遮擋住小蛇的耳朵。
小蛇彆聽,是惡評。
住持花白的眉毛動了動。
他單手掐訣,口念佛號,金剛怒目燃起熊熊的因果業火。
半刻後,住持陷入沉默。
“這那是有些命債?它身後的孽果都快連成一片海了。你......你這是找了個什麼絕世妖王!”
住持氣血上湧,穩不住身形後退了幾步。
“住持,弟子知道,她過去做了些錯事。但這些天,弟子日日夜夜讓她聆聽佛音,她有所改變。這證明她是可以被渡化的!她以後可以做條好蛇!”
住持渾濁的雙眼,呆滯又無神。
他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太過逼迫浮夢修佛,以至於浮夢這孩子心理扭曲,喜歡上這樣一個歹毒的妖物。
住持後悔捶胸,兩抹花白的眉毛抽動:“是老衲的錯!老衲不該那樣逼你。”
浮夢真的哭死。
住持怪他自己都沒怪他。
他金色的眼眸浮滿動容:“就是您的錯,住持。所以您能把浮夢蓮花借徒兒用用嗎?”
住持一噎,擦了把不存在的眼淚。
“借不了。”
他轉身一手拿著佛珠,一手背在身後,高深莫測道:“浮生蓮花乃我寺聖物,豈能拿去給一個歹毒的妖物使?這妖獸還是條蛇。你忘了咱們佛門前輩當年和妖蛇結的梁子嗎?”
“咱們佛家遇到蛇是要鎮壓的。”
浮夢掀起袈裟佛袍,雙膝重重跪在地上。
“住持,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蛇吃人殺妖,都是為了生存!這是天道輪回,哪有什麼是非對錯。我們不能用人的規則來束縛她。如今她剛化成人形,弟子今後定會好好教導她,讓她一心向善,摒棄殺念。”
“您不是一直教我,佛門弟子要普度眾生嗎?”
“為何人人都能渡,偏偏渡不得她!”
住持氣得胸口起伏兩下。他恨鐵不成鋼:“你休要執迷不悟。一條毒蛇,你要怎麼渡?你能怎麼渡?倘若我小聖音寺的佛子,和一條殺人無數的毒蛇成了親,你要讓這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小聖音寺!小聖音寺如何在這修真界立足!”
“快快斷了你這荒唐的念頭。我不許你們在一起,也絕不同意你用浮生蓮花去救那孽障。”
浮夢抬起頭,他脊背挺直,第一次直視著這位小聖音寺賢者。
“住持,她不是孽障,她是我未來的娘子。”
住持花白的眉頭毛一挑。
浮夢接著道:“倘若弟子執意要救呢?住持,您不願成全弟子?”
他的聲音沉重又決絕。
住持心頭一緊,渾濁的老眼閃過幾道心虛。
完了,話是不是說的太狠了?可彆真把孩子逼壞了。
這救自然是能救。
浮生蓮花放著也是放著,要用就拿去用唄,用一次又不會壞。隻是......這一救好,他們佛門最有前途的下一代,就要還俗和蛇成親哇。
這絕對不行。
且不說小聖音寺的千年清譽,就說浮夢這種天賦,住持就沒辦法放他還俗去成親。
住持歎氣,他瞧著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退了一步:“浮夢,你若是小聖音寺的佛子,自然可以用浮生蓮花去救人。”
浮夢挺直的脊背隱隱有幾分晃動。
他明白住持的未儘之語。
他若是佛子,自然能用浮生蓮花去救小蛇。可他若是還俗,便算不得小聖音寺的人,自然沒有使用浮生蓮花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