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訓班離租住的小區很近,步行隻需一二十分鐘。
最近事務繁忙,劉桂芳抽不出專門的時間鍛煉,於是每天下課後便步行回家,全當運動。
這一帶夜市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附近的公園更是熱鬨非凡。
穿過公園的林蔭小道,再走五百米就能到家。
此刻公園空地上,廣場舞的音樂已經響起,不同年齡層的人們隨著節奏搖擺——有銀發蒼蒼的老人,也有活力四射的年輕人。
若不是趕著回家,她真想加入這支歡樂的隊伍。
突然,一陣孩童的哭鬨聲傳來。
劉桂芳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男孩正拽著媽媽的衣角,眼淚汪汪地盯著小販手中五顏六色的氣球。
這場景讓她心頭微顫,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二十多年前的夏天,也是這樣一個傍晚。
六歲的靜宜和四歲的俊生也是這樣眼巴巴地望著街邊的氣球攤。
那時家裡剛交完房租,買完米麵油鹽後,口袋裡隻剩下皺巴巴的兩塊錢。
她至今記得靜宜那雙懂事的大眼睛,當她把唯一的氣球遞給弟弟時,女兒隻是輕輕抿了抿嘴,卻什麼也沒說。
可當氣球飄向天空時,靜宜仰頭望著那個越飛越遠的紅點,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那個畫麵像根刺,一直紮在她心裡。
“老板,給我四個氣球。”劉桂芳的聲音有些發顫。
她仔細挑選著,最終要了小熊、兔子、小狗和小貓造型的,付錢時指尖微微發抖。
走到哭鬨的孩子跟前,她蹲下身,"小朋友,彆哭啦,奶奶給你氣球。要聽媽媽話,地上臟,快起來。"
孩子破涕為笑,肉乎乎的小手接過氣球時,劉桂芳恍惚看見二十年前的靜宜站在麵前。
年輕的母親連聲道謝,她卻隻是擺擺手,轉身時悄悄抹了抹眼角,現在做的遠遠不夠。
手中的氣球在晚風中輕輕搖曳,彩色的塑料薄膜在夕陽下泛著柔和的光暈。
它們不安分地晃動著,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想要掙脫束縛飛向遼闊的天空。
氣球的線繩繃得筆直,卻始終逃不開那根細細的尼龍線。
她望著這些掙紮的氣球,突然覺得它們多像人生——看似自由自在,實則被無數看不見的線繩牽引著。
就像現在的靜宜,彆人若是對她半分好,她定還以十分。陳大誌對她稍微關心一點,她就連前途都險些要放棄。如果到時候他說要其他的,作為女兒的她,是不是會.......
晚風漸強,氣球掙紮得更厲害了,線繩在她掌心勒出一道淺淺的紅痕,卻依然固執地不肯放手。
“叮鈴鈴......”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是好友玉琴打來的。
“喂,桂芳,我是玉琴啊,好久不見......”
“玉琴,最近過得咋樣啊?”劉桂芳驚喜不已。
去年她找過對方,可是電話聯係不上。後來找到她女兒,對方卻說玉琴自從離婚後就離開了家,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挺好的,就是想你啦,約你出來聚聚。”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有些心思,情緒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