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廣袤如大地
林昭昭與其說是感慨,不如說是震撼。
她總覺的自己已經看過很多書,見識過很多事情,即使在現實生活中未曾經曆的,文學藝術之中也大大的拓寬了她的世界。
林昭昭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包容了,她能接受世界上有純粹的壞人,能接受世界上殘忍的事情,能接受那些驚奇的,自私的,幸運的或者不幸的,神聖的或者是墮落的,她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包容了。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她所謂的包容太虛偽了,她願意包容同情和理解人類,但未必願意包容同情和理解每一個具體的人。
“怎麼了?”周予安歎氣,“我又說錯話了?”
“沒有。”林昭昭吸了吸鼻子,“就是覺得我的眼界還是太小了。”
“那這個世界上沒人眼界大了。”
“我有時候覺得......你好像杜少陵或者蘇東坡的詩。”林昭昭想了想,“其實他們兩個不太一樣,但是我還是覺得這是最確切的形容。”
周予安:“為什麼?我不如你懂的多,你教教我。”
林昭昭笑了笑:“就是一種感覺,你要用文藝理論解釋就太俗了,讀李太白的詩的時候,我覺得我輕飄飄的飛在天上當神仙,讀李賀的時候,我覺得我泡在水池裡,但是讀他們兩個的時候我覺得我站在大地上。”
“很廣袤,很厚重,包容著承托著萬物生靈的地母。”
那種東西不是上位者驚鴻一瞥的憐憫,不是金字塔的塔尖,聖誕樹上的伯利恒之星和最高最險的山峰。應該是廣袤的撒哈拉沙漠,西伯利亞的森林和連綿不絕的冰川。
“好吧,我知道這些形容詞太抽象了。”
“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周予安想了想,“那要是我生氣了豈不是就成了地震了?”
林昭昭噗嗤一聲笑出來,趴在沙發上:“其實之前我很害怕的,特彆是知道你和林冰的關係越來越差了之後。”
周予安:“是因為什麼害怕呢?”
林昭昭:“我知道林冰在做父親這方麵再怎麼不合格,也不影響他的社會評價和社會地位。”
在各行各業裡麵師徒關係也許有所差彆,有些親近有些不親近,有些重要有些不重要,但是像周予安和林冰這種關係,某種意義上也已經深度捆綁了,在外人看來說個恩猶父子沒什麼區彆。
林昭昭:“我和林冰的關係這輩子也緩和不到哪兒去了,要是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和林冰的關係變差,最後影響到自己的前途......”
林昭昭會很愧疚,然後接受不了這種愧疚,最後鴕鳥一樣的離開。
她討厭這種“我賭上了我所有的前途愛你”的狗血故事。
周予安盛了另一碗麵坐在她旁邊:“你可能誤會了,其實我覺得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好壞,一定是局限在兩個人之中的,換句話說,我和林冰的關係怎麼樣,歸根結底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他知道林冰在男女關係上不太檢點,知道林冰在對自己家庭方麵的冷漠,也知道林冰本事大脾氣也大——這些不是他不能包容的,如果他一開始就有道德潔癖的話,壓根就不會選擇當林冰的學生,他的道德標準隻作用於自己,他不會用自己的標準要求彆人的。
同樣的事情應用在林曉曉身上,他當然知道林曉曉幼稚,小孩氣,無知,甚至有些時候有點愚蠢,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但同樣不是他不能包容的,所以本來也無所謂。
“我和老師的關係越來越差,是我不能接受他和......一些人之間的利益勾兌,和一些態度問題吧,他最近做的一些東西,讓我覺得可能在根本上已經沒有對於醫學和科學二者最根本的敬畏了,無論如何,這件事情是底線問題了。”周予安道,“昭昭,兩個人的關係歸根結底一定是兩個人的問題,無論我做多少事情,隻要你不想和你父親和解,那也其實就什麼都不會改變。”
“同樣的道理,我知道你和老師的關係最近在變好,我也可以說,哪怕明天我和老師已經到了老死不相往來,連最後的體麵都沒有了的地步,你說想原諒他,我也會理解的。我當然希望我們站在一起,有一樣的看法,有一樣的態度,但是,不一樣也無所謂的,對不對?”周予安放下筷子,抽了兩張紙,“好了好了,怎麼又哭了。”
“我淚失禁,天天看看小說我自己都能哭出來。”林昭昭有點不好意思,“我和林冰大概率就這樣了,可能不到說兩個人撕破臉的地步,但也不會更進一步了——我能接受他作為我的某個長輩,但是我接受不了他是我的親人。”
周予安:“嗯,我能理解。”
“所以你幫我出出主意唄,我有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和我媽相處。”
“沒關係,你慢慢講。”
林昭昭慢慢的說起柳茹,說起她的不容易,說起學校裡的老師們的大型pua。
說些那雙不合腳的鞋子,說起因為搭配不合適所以被罵了很久的穿搭,和那些柳茹和她用生活費暗自較勁,想要逼著對方先低頭的日子。
林昭昭可以華麗麗的無視林冰,可是柳茹不行。
“當然了,我覺得其實最近我媽好像正常多了,比起前兩年上大學的時候我們的聯係好像多了一點,但也不是我不能接受的範圍,然後她也不會管的太多讓我受不了......”其實這話說的有點像是在找補,但是林昭昭還是說了,“我倒也不是媽寶啦,就是.....”
就是如果柳茹真的悲痛欲絕,林昭昭清楚的知道自己也好過不到哪兒去。
“我覺得,你已經做的很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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