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裡住了一晚,風輕月明的,我和宋悅之間那點感情啊,就像藤蔓一樣,悄悄地在心裡頭纏起來了。
回到城裡,我倆之間那層像紗一樣的東西,好像被山風輕輕吹跑了,多了好多心照不宣的親近。
在圖書館的時候,她有時候會很自然地拿起我的水杯喝水;討論卦象的時候,我們的手肘不經意就碰一塊兒了;眼神碰到一起,也不像以前那樣慌慌張張躲開,反而會多停留一會兒,然後露出一個隻有我們倆懂的淺淺笑容。
周圍的空氣裡,都飄著一種甜甜的、有點曖昧的味道,就像春天樹枝上快要開又還沒開的花苞,藏著好聞的香氣。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生活哪能一直順順當當的呢。這點甜甜的小美好,很快就被一件意外事兒給打破了。
那天下午,我們跟平常一樣在圖書館整理“易理慧眼”的資料。
這時候,快遞員送過來一個包裝得漂漂亮亮的禮盒,收件人是宋悅。
她覺得挺奇怪,就打開了,裡麵是一大束香檳玫瑰,開得嬌豔豔的,香味兒特彆濃。
花裡頭還夾著一張卡片,上麵沒有寫名字,就一行打印的字,寫得剛勁有力:“久聞芳名,心儀已久,盼得一見。知名不具。”
宋悅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拿著卡片的手輕輕發抖,眼神裡滿是驚訝,還有一點點不太容易看出來的慌張。她下意識地就看向我。
我心裡“咯噔”一下,就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緊緊攥住了。
剛才心裡頭那股暖和勁兒一下子全沒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感覺湧上來,又是酸澀,又是不安,還有一種特彆想把她占為己有的衝動。
這是誰啊?誰會送花還不寫名字?還“心儀已久”,宋悅知道這人是誰嗎?她為啥是這種反應呢?
“誰送的呀?”我說話的聲音乾巴巴的,自己都沒察覺到語氣有多緊張。
“我……我不知道……”宋悅的聲音也有點抖,她把卡片遞給我,眼神裡又是求助又是委屈,“我真不知道是誰!這事兒也太奇怪了!”
我接過卡片,看著那行冷冰冰的打印字,心裡就像堵了塊大石頭。
理智告訴我,宋悅可能真不知道是誰送的,她眼神裡的慌張不像是裝的。
可從感情上來說,這束花和這個匿名的邀請,就像一根刺紮進我心裡,攪得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本來心裡頭像有離火一樣暖和,一下子就被坎水的寒意給淹沒了。
我們倆之間剛有點明朗的感情,好像一下子就被陰影給罩住了。
整個下午,氣氛又沉悶又奇怪。宋悅顯然也被這束花弄得心煩意亂,對著電腦屏幕發呆,好幾次想說話又沒說出口。
我也心亂如麻,想安慰她吧,又不知道咋開口;想問清楚吧,又怕自己顯得小氣、愛猜疑。
心裡頭離火和坎水打得不可開交,沒想到這“未濟”的困境,在我自己身上應驗了。
周六下午,我們各懷心事地去了師父的小院。師父多精明啊,一眼就看出我們不對勁。
他沒直接問,講完當天的“恒”卦雷風恒,意思是持久的道理)之後,話題一轉說:
“學易經不光是用來看人看事兒,更重要的是看自己的心。
心裡要是有了灰塵,看啥事兒都不清楚。
坤兒,悅兒,你們今天心神不寧的,眉頭都皺著,是不是遇到啥麻煩事兒了?”
我和宋悅互相看了一眼,都有點不好意思。
宋悅咬了咬嘴唇,先開口,把收到匿名玫瑰和卡片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語氣裡全是困惑和不安:“……師父,我真不知道是誰送的,這事兒把我煩死了。感覺……特彆不好。”
師父聽完,把目光轉向我,眼神裡好像啥都明白:“坤兒,你呢?這事兒你是咋想的?”
我臉一下子就熱了,在師父這麼聰明的眼神下,我那些吃醋、不安的小心思一下子全被看穿了。
我深吸一口氣,老實說:“師父,我……我心裡頭可不舒服了。看到那花,那卡片,還有悅兒當時的樣子……我忍不住就……瞎想。”
我好不容易才把“瞎想”兩個字說出口,承認自己這點小心思,真有點難為情。
師父沒責備我,反而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剛開始有感情,就像春天的小芽剛冒頭,特彆敏感。有點彆的事兒乾擾,心裡起波瀾,這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恒’卦裡說:‘浚恒,貞凶,無攸利。’要是一門心思去追究眼前這點煩心事浚),一會兒擔心這個,一會兒害怕那個,失去了心裡的平和貞),反而容易把小事變成大心結,沒一點好處凶,無攸利)。”
師父這話,就像一陣清風吹過我心裡的湖,讓我亂糟糟的心稍微平靜了點。
對啊,我這麼猜疑、糾結,不就是在“浚恒”嘛!不光自己難受,還可能讓宋悅更不安。
“那……師父,我們該咋辦呢?”宋悅著急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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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沒直接回答,而是讓我們都靜下心來,為眼前這煩心事起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