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臥,姑娘坐在床沿,沉靜,也不喧囂。
當祁廳那聲溫潤關切的嗓音鑽入耳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個念頭:我怎麼這樣丟人。
她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覺得連呼吸都在嘲笑她的不堪。
宋紫菀鼻子都差點氣歪了,腮上浮現兩團紅暈,緩緩抬頭,“抱歉!我一生氣,就忘了是在祁廳家裡…”
“我記得你先前還催我一起去吃飯,看來是血糖降低,接近臨界值。”祁驍臣推門進去,兩手還在係腰帶,寬袖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精壯臂腕。
他精壯身影走到床邊,毫不猶豫的拉住她的手指,“下樓吃飯。”
“我…”宋紫菀猛地把手縮回來,像被燙到一樣,指尖微微顫著。
她試圖故作鎮定,但眼神裡全是逃避和崩潰。
這輩子怕是逃不過後媽討債式糾纏了,有那種娘家人,她怎好意思與祁廳這般大人物同桌而食。
平生第一次,她嫌棄自己沒有良好的出身,配不上所遇到的權貴朋友這一事實。
“接個電話,心情突然這麼差可不行啊…”
祁驍臣語氣如常,低沉且有磁性,摻一絲愉悅,不久前二人共處一室的試探和尷尬,彼此心照不宣地揭過。
他略彎腰身,執著地牽住她不住顫抖的手,從床沿拽起。
轉眸間,祁驍臣四平八穩坐在床邊,手中牽著的姑娘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慌亂間發現自己坐在了腿上。
“你乾什麼?”
“哄你啊。”
祁驍臣目光冷峻,漫不經心地說道。
本來,宋紫菀還在生氣的垂著席夢思大床,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讓後媽徹底斷了念想。
又想質問抱住自己的男人,為什麼抱她。
後來她發現自己竟然害臊地胸腔劇烈起伏,完全亂了方寸。
“以後每天晚上,我都給你講一個刑案,你聽了絕對是晚上連廁所都不敢去。”祁驍臣將姑娘臉上倏忽變換的表情儘收眼底,故意忽略她的緊張和慌亂,將她禁錮於懷中。
淚水劃過臉頰,姑娘心中像被什麼東西揪扯了一下,嘴唇輕顫,“你是想說,下午遇到的那個案子麼?”
她‘天才少女’的名號可不是虛的。
哪裡聽不出來,他在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剛才站在門外走廊,肯定把她接電話時所說的那些很難聽的話聽的清清楚楚,可是他卻沒有問半個字。
極其自然的讓她保持最後的體麵。
祁驍臣眉峰輕蹙,手指輕輕拭去她燙熱臉頰滾落的淚珠,“嘶,一點小事,你還感動哭了?”
她的聲音止不住微微顫栗,在老男人眼底完全泄露了自己心中的不安與恐懼。
一雙手臂環住男人,臉頰枕在他肩膀上,越是哭的洶湧。
“好了,好了,既然你不喜歡聽這種故事,我就不給你講恐怖的刑案,走吧,再不下樓,菜都要放涼了。”祁驍臣手掌輕輕順著姑娘抽搐的肩背,嗓音溫柔似水。
一點都看不出平常在省廳時,對底下那群人的冷厲與無情。
宋紫菀索性在他肩上蹭了蹭,把臉上的淚水全部蹭到了他肩上,一副梨花帶雨的說,“不知道為什麼,這麼靠著你,感覺特彆安全。”
“那是!我就是這座城市行走的閻王,誰見了我都得給我鞠躬,問候一聲‘祁廳’。”男人很是受用的笑了笑。
宋紫箢明白,他並不是誇大吹捧自己,漫不經心地玩笑話往往透露出他最平常的一麵。
二人在樓上磨嘰了片刻,直到助手覺得是不是應該上樓喊祁廳。
走上旋轉樓梯,隱約聽到祁廳與宋醫生的打鬨聲,助手識趣的轉身下去。
客臥傳來一聲嘀咕,“要出去吃飯,你還不換衣服?”
“嘖!”老男人閉了閉眼,脖子朝後仰了一下,“以後你看到我這樣穿著,就知道,當晚我是不打算出門,除非廳裡有緊急工作處理。”
祁驍臣牽著宋紫菀,彆彆扭扭下樓走進飯廳坐下。
實木餐桌上擺著五菜一湯,還有兩碗米飯,卻不見家裡出現其他人。
宋紫菀十分好奇,回頭四下環顧,“你又讓助手去酒店訂的外賣?”
“那不然呢?我是考慮到你第一天搬過來,沒人陪,不好好吃飯,本來我是可以在省廳吃了免費工作餐再下班回家。”主位上的男人眉眼清朗,眸中閃過一抹愉悅神采。
吃飯時,宋紫菀這才完全從糟糕情緒中掙紮出來,她好幾次看向祁廳,“你剛才不是要給我講下午的刑案嗎?是個什麼樣的案子,死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真想聽?刑案跟你做手術可不是一回事,那畫麵,法醫看了都得反胃。”祁驍臣抬眼,目光瞥著姑娘,“而且,我吃飯的時候可不講那些東西,你想聽,隻能晚上去我臥室,聽我慢慢講。”
宋紫菀視線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