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間病房裡,另外兩張床上的一男一女病友,都是手術之後恢複期。
病房裡忽然來了個這麼個身份特彆,還不讓小護士上手操作的病友,包括照料病友的家屬,皆是好笑的看著這邊靠牆的病床。
那位中年女病友的老公背著手,像領導似的走過來,嘴裡蹦出一句:“到了醫院就得聽醫生護士的,要是做手術的話,還不是得讓護士給你備皮、插管。”
“…”段硯直翻了個白眼,他才不要彆的女人碰他。
“我不是來探病的麼?怎麼被發配成臨時護士了?”王紫如嘴裡開著玩笑,順手將手中拎包放在床前椅子上,拾起糙漢伸過來的手腕,給他把脈。
段硯直非常清楚,她比杜晴園更厲害的一點,就是她同時精通中醫。
漸漸熾熱的目光留連在她挽到腦後的蓬鬆發髻,“我可以按照護士的價錢給你勞務費。”
“我缺你那點錢?”
“哦哦,也對,你都是億萬富婆了,啥時候缺過一點勞務費。”糙漢調侃的語氣說道。
王紫如動作嫻熟的給他把脈,隨後放下他的手腕。
“怎麼樣?不會嘎了吧?”段硯直臉色忐忑的問。
“放心!問題不大,做個手術,半個月之後你又能到外麵活蹦亂跳。”王紫如輕笑著轉身去洗手間洗手,“你看你啊,脾氣還是那麼大!生病不讓護士紮針,不需要輸止痛藥?”
遇到這麼個病號,膽子不夠大、嘴巴不夠毒、腦瓜反應不夠快的,都乾不過這位。
剛才跟著段局座的秘書一起上來住院部,她看過急救中心給他過的超聲和血常規以及心電等一係列檢查報告。
結合把脈,的確不算什麼大問題。
病床上的糙漢,目光追著她的身影漂移。
洗完手,王紫如擦乾手指,回到病床旁,“真想讓我來紮針?”
“你動作快點,我覺得自己距離痛死隻差幾分鐘了。”段硯直鋒銳麵孔緊緊皺起,直接伸出右手,示意她麻溜點。
王紫如回頭衝著小護士禮貌笑了笑:“你彆擔心,紮針這活我還是很熟練,你在旁邊盯著吧。”
“女士,你、你也是醫生嗎?”小護士親眼看到這位女士一來就為病號把脈,當即便以為對方可能是個中醫。
可是中醫與西醫還是隔著很大的一條鴻溝。
姑娘眼角抽了抽,感覺自己的飯碗要不保了。
“上輩子當醫生累死了,這輩子棄醫從商。”
段硯直仰躺在病床上,喜聞樂見似的聽著王紫如半開玩笑的自嘲了一句,偏頭看著她從醫藥盤裡拿出藥單。認真檢查藥盤子裡麵護士已經準備好的幾袋藥水和針劑、輸液管等輸液常備消毒用品。
一眨眼,時光仿佛倒流回到了幾十年前,他出車禍那次。
他全程腦袋清醒的聽她一邊和其他醫生說話,專注地給他清理胸口和全身的鐵片和玻璃渣。
正在恍惚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被一雙溫柔的手握住。
段硯直腦子瞬即清醒過來,臉上散發出極度喜悅的神采,亂糟糟的心緒得以平靜下來。
他撇頭瞅著自己的手,被她輕輕握住,拿著沾了碘伏的棉棒在手背中間的青筋上塗了一團圓圓的消毒區域,隨後拿著輸液針,動作很輕的紮進手背。
一點都不疼。
“主治醫生怎麼說,什麼時候手術?”她一針紮進手背血管,調節輸液速度,清媚眸子睇了一眼糙漢。
段硯直一米八的氣場,肉眼可見的消失。
他一臉委屈,“不做手術。”
“都痛成這樣還不做手術?你這明顯已經是急性闌尾炎了,也就一刀子的事兒,乾嘛還拖著?”
“我動手術也沒人照顧啊!”糙漢眼觀鼻鼻觀心的撇嘴,旋即瞅著她,“你留下來照顧我,我可以考慮做手術。”
“…”王紫如真是大無語,這還賴上她了。
今天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曆?
小護士緊張極了,還沒遇到過這麼不講理的患者和探病的親友團。
本來膽子就小,患者隨便指了個探病的朋友打紮針輸液,這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她可賠不起醫療事故賠償金,嚇得連忙跑回護士站搬救兵。
“你說什麼?急救轉過來的那個段局座不讓你紮針?探病的親友紮的?”護士長到底見多識廣,經驗豐富,
放下手頭的其他工作,急急忙忙來到病房。
護士長所擔心的病號雷霆火氣並沒出現,病房裡麵一片其樂融融。
病號仿佛已經止痛,與前來探病的親友正在聊天。
“局座,感覺怎麼樣?疼痛緩解了一些了吧?”護士長徑直走到病床旁,查看輸液管。
王紫如回頭看向護士長,“麻煩叫一下主治醫,商量手術。”
“啊…呃…”護士長咂摸著親友這句話,點頭道:“你們稍等兩分鐘,我去醫生辦公室通知陳醫生!”
護士長出去之後,小護士也連忙端著藥盤子出去。
段硯直喉嚨乾咽了一下,“你真能留下來照顧我幾天?”
“我先問一下醫生的手術方案,像你這種情況不算特彆嚴重,應該是腹腔鏡闌尾切除術,隻要麻醉評估通過,兩個小時之後就可以手術,個把鐘頭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