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房間冰冷且密閉。
這裡是“吞噬者”號最深處的禁閉室。
唯一的照明來自天花板上一盞發出白光的條燈。
光線毫無溫度。
它將房間內的一切都照得輪廓分明。
一個男人被牢牢捆綁在金屬椅上。
他的身體被高強度合金束帶固定。
嘴裡塞著一塊吸音棉。
他就是“黑鴉”組織的偵察員。
赤瞳捕獲的獵物。
此刻,他身上的光學迷彩服已被剝去。
露出了一身黑色的緊身作戰服。
他的眼神像一頭被困的狼。
充滿了警惕、憤怒,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輕蔑。
林風站在他的麵前。
冷月、墨痕、赤瞳則分立在房間的三個角落。
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包圍圈。
“把他嘴裡的東西拿出來。”
林風的聲音很平靜。
赤瞳上前一步。
伸手,乾脆利落地扯出了那塊吸音棉。
偵察員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他抬起頭,死死地盯著林風。
“你們休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東西。”
他的聲音沙啞,但語氣異常堅定。
“黑鴉沒有俘虜。”
墨痕推了推眼鏡,手裡拿著一個數據板。
“根據我們的初步掃描,你的體內沒有任何自毀裝置。”
“你的牙齒裡沒有毒囊。”
“心臟位置也沒有微型炸彈。”
墨痕陳述著事實。
“看來‘黑鴉’對你的信心很高。”
偵察員冷笑一聲。
“我的意誌,就是我最強的自毀裝置。”
“你們可以殺了我。”
“但彆想撬開我的嘴。”
林風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
仿佛在觀察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
這種眼神讓偵察員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那不是殺意。
那是一種……將他徹底物化的漠然。
“墨痕。”
林風開口了。
“常規手段試過了嗎?”
墨痕點點頭。
“心理壓迫,無效。”
“藥物誘導,他受過嚴格的反審訊訓練,大腦皮層有特殊的精神壁壘,強行注入隻會導致他腦死亡。”
“物理手段呢?”
林風又問。
偵察員的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
“來吧。”
“我倒想看看,你們這些沙漠裡的鬣狗,有什麼新花樣。”
他似乎很期待痛苦。
仿佛痛苦能證明他的忠誠。
墨痕搖了搖頭。
“隊長,沒用的。”
“這種人是死士。”
“他們的訓練核心就是忍受痛苦。”
“任何程度的物理折磨,隻會強化他的意誌。”
林風聽完,點了點頭。
他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他向前走了兩步。
走到了偵察員的麵前。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半米。
偵察員能清晰地看到林風瞳孔中的倒影。
那個被束縛住的、渺小的自己。
“我知道你們這種人。”
林風終於開口了。
“為信念而生,為組織而死。”
“死亡對你們來說,是一種榮耀。”
“痛苦,是通往榮耀的階梯。”
偵察員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沒想到對方能如此準確地看穿他的內心。
“既然你明白,就給我一個痛快。”
林風微微搖頭。
“我不會給你痛苦。”
“我也不會給你死亡。”
“至少,不是現在。”
他說著,緩緩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偵察員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
但一種源於生物本能的恐懼,開始不受控製地從心底蔓延。
林風的手掌。
輕輕地。
按在了偵察員的額頭上。
手掌的溫度很正常。
沒有任何灼熱,也沒有任何冰冷。
就像一次最普通不過的接觸。
偵察員甚至想嘲笑對方的故弄玄虛。
但下一秒。
他臉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了。
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感覺出現了。
那不是疼痛。
也不是搔癢。
那是一種……“流逝”。
有什麼東西正在從他的身體裡被抽走。
無聲無息。
卻又無比清晰。
他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正在消失。
不是因為疲憊。
而像是被憑空抹除。
他手臂上緊繃的肌肉,開始以肉眼難以察覺的幅度鬆弛下來。
他試圖掙紮。
卻發現束帶紋絲不動。
而他引以為傲的力量,正在快速衰減。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他的聲音裡第一次帶上了驚慌。
林風沒有回答。
他的表情依舊平靜。
手掌也依舊穩定地貼在他的額頭。
那種流逝的感覺越來越快。
偵察員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開始變得沉重。
每一次搏動,都比上一次更費力。
仿佛心臟這台水泵,正在被抽乾賴以為繼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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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自己的皮膚。
正在失去血色。
一種病態的蒼白,從脖頸開始,迅速向上蔓延。
他的嘴唇開始乾裂。
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
“停下……停下!”
他嘶吼起來。
聲音裡充滿了恐懼。
這和他預想的任何一種折磨都不同。
沒有烙鐵,沒有電擊,沒有刀割。
他感受不到任何外部的傷害。
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
他的“生命”,正在被一點一點地偷走。
這種感覺比任何酷刑都可怕。
死亡不再是終點。
而是一個被無限拉長的、緩慢靠近的過程。
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正走向死亡。
卻無能為力。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微弱。
每一次吸氣,都像是溺水者最後的掙紮。
肺部傳來的不再是空氣,而是一種空虛感。
他看到林風身後的墨痕、冷月和赤瞳。
他們三人的表情和他一樣。
充滿了震驚。
顯然,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林風使用這種方式。
這種緩慢的、優雅的、卻又無比殘忍的掠奪。
偵察員眼中的世界開始褪色。
色彩在消失。
聲音在遠去。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像一盞即將燃儘的油燈。
火焰在風中搖曳。
隨時都會熄滅。
不。
他不想這樣死去。
在寂靜和虛無中。
像一塊被風乾的肉。
“不……不要……”
他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字。
充滿了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