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警報燈掃過集裝箱縫隙時，蘇悅正蹲在生鏽的通風管道裡。
沾著海鹽結晶的金屬板硌得膝蓋生疼，她將掌心貼在管壁的冷凝水上，感受著監控係統每隔113秒的掃描間隙。
“東南角第三台熱成像儀轉向延遲0.7秒。”藍牙耳機裡傳來陸寒的聲音，混著海浪拍打防波堤的雜音，“你還有二十秒通過b區走廊。”
蘇悅用虎牙咬開戰術手套，指尖觸到滲水的牆麵。
過目不忘的能力讓那些發黴的電路圖在視網膜上重新排列——這裡本該是二十年前的員工更衣室，現在卻被改造成基因樣本冷凍庫的緩衝間。
“他們篡改了建築結構。”她對著微型耳麥低語，指腹摩挲著牆縫裡新打的膨脹螺栓，“三號筒倉的承重牆向外偏移了四米，剛好能容納……”
突然響起的機械運轉聲打斷了她。
三十米外的傳送帶毫無預兆啟動，成排玻璃培養皿順著軌道滑向黑暗深處，淡藍色營養液在容器裡晃出螺旋狀波紋。
蘇悅瞳孔驟縮，那些波紋的震蕩頻率竟與萌萌量子金魚罐的輻射數值完全吻合。
陸寒的呼吸聲明顯加重：“巡邏隊提前了七分鐘，可能是dna嗅探係統觸發的。”
蘇悅將身體縮進通風口拐角，看著三個穿防護服的身影從下方經過。
領頭那人手套邊緣露出半截暗紅色疤痕，形狀像極了蘇氏家族圖騰裡的火焰紋——那是父親書房暗門上雕刻的圖案。
“我要進緩衝間。”她摸出貼身收藏的琉璃簪，簪頭暗藏的納米切割器正在發燙，“這裡牆體內嵌著活體組織運輸管，我能順著管道滑到……”
“風險係數超過82！”陸寒的聲調突然拔高，又立即壓低，“運輸管連接著液氮循環係統，溫度會驟降到零下190度。”
蘇悅已經撬開牆角的檢修蓋，撲麵而來的寒氣將睫毛染成霜白。
二十年前那場實驗的檔案碎片在腦海中翻湧——母親孕期血液樣本、冷凍胚胎運輸記錄、還有她三歲時突然出現的應激性失憶症。
“記得萌萌說量子金魚怕冷嗎？”她突然輕笑，將量子金魚罐的投影調成恒溫模式，“這些管道每隔十五分鐘就會進行解凍消毒，誤差不會超過三秒。”
倒計時在視網膜上亮起的刹那，蘇悅蜷身滾進運輸管。
納米纖維製成的防護服與冰壁摩擦出細碎火花，倒映著管道內壁密密麻麻的基因編碼。
那些熒綠色字符像活過來的蝌蚪，在她過目不忘的記憶裡遊成驚人的結論——這些竟是人體端粒修複的變異序列。
當靴底觸到緩衝間的氣密門時，蘇悅聽到了詭異的共鳴聲。
懷裡的量子金魚罐突然投射出環形光譜，與門禁係統的生物識彆屏產生共振。
她猛地扯開衣領，將鎖骨下方那片花瓣狀胎記貼在掃描區。
“身份核驗通過”的機械女聲響起刹那，陸寒的警告同時炸響在耳際：“彆進去！建築結構模型顯示那裡是……”
已經太遲了。
蘇悅望著緩衝間裡上百個懸浮的冷凍艙，呼吸凝在防護麵罩上結出冰花。
每個艙體都浸泡在淡金色液體中，透過半透明艙蓋能看見蜷縮的胚胎輪廓——那些不足三個月大的胎兒後頸，全都印著火焰狀胎記。
腕表突然瘋狂震動，量子投影自動拚湊出萌萌的笑臉。
女兒頭頂不知何時多了枚櫻花發卡，那正是蘇悅今早親手彆在她辮子上的。
而此刻全息影像的背景裡，分明映著筒倉頂端的信號塔輪廓。
“媽媽找到新朋友啦？”萌萌歪著頭舉起金魚罐，罐體顯示的輻射值不知何時變成了鮮紅的“256”，“穿白大褂的叔叔說……”
刺耳的金屬撕裂聲驟然響起，蘇悅倏然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