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聯盟總部大樓像座不夜城，頂層辦公室的落地窗外，霓虹燈在蘇悅眼底投下斑駁光影。
她垂著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頓了頓，元老群裡的消息還在往上跳："重組計劃暫緩吧內鬼沒清乾淨，再出亂子誰擔責"。
"叮——"
陸寒的電話打進來時，她剛把手機扣在紅木桌上。
男人的聲音帶著一貫的沉穩，夾雜著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在間諜林安的住所找到了個鐵皮盒，裡麵有本通訊錄。"停頓兩秒，"有個代號"蒼鬆"的名字，對應備注是王正山。"
蘇悅的指尖在桌沿輕輕叩了兩下。
王正山是聯盟創立元老，三天前的重組會議上拍著桌子說"改什麼改，老規矩最穩妥"，此刻這個名字突然和"影首"——那個林安臨死前提到的勢力聯係在一起，像根細針紮進她的神經。
"我現在過去。"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經過茶水間時順手抄了杯溫好的蜂蜜柚子茶。
電梯下行時，她望著鏡麵牆裡自己的倒影：馬尾紮得利落，眼尾還帶著開會時熬出的紅血絲，倒比白天多了幾分銳利。
陸寒的臨時辦公室在三樓，門虛掩著。
她推開門就看見男人背對著她站在窗前，手裡捏著張泛黃的通訊錄，月光從他肩頭漏下來，在他後頸投下一小片陰影。
聽見動靜，他側過臉，下頜線在陰影裡繃成冷硬的弧度："確認過筆跡，林安常用左手寫字，這本通訊錄的字跡是右手。"
蘇悅接過通訊錄，指尖掃過"蒼鬆王正山"那行字，油墨已經有些暈染，像是被淚水浸過。"查王正山的女兒。"她突然說，"三年前他老伴去世時，我見過他女兒一麵，後來就再沒出現過。"
陸寒的瞳孔微微收縮，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掏出手機按了幾個號碼："調王若雪近三年的出入境記錄，還有醫療檔案。"
淩晨兩點，蘇悅坐在會客廳的真皮沙發上，看著王正山被秘書引進來。
老人穿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褲腳沾著點草屑，顯然是從家裡急趕過來的。
他進門時腰板還挺得筆直，可在看見蘇悅茶幾上擺著的那張王若雪被蒙眼的照片時，膝蓋猛地一彎，差點栽進沙發裡。
"蘇總......"他的喉結動了動，聲音像生鏽的齒輪，"您都知道了？"
蘇悅把溫好的茶推過去："三年前您女兒去東南亞旅遊，在清邁被綁架。
綁匪說，隻要您每個月把聯盟的財務報表拍給他們，就放王小姐回來。"她盯著老人顫抖的手背，那裡有塊新貼的創可貼，"上個月您老伴住院，您偷偷賣了傳家寶翡翠鐲子湊醫藥費——可影首的人還是沒放王小姐，對嗎？"
王正山突然捂住臉，指縫裡滲出壓抑的嗚咽。
他肩頭劇烈起伏著，半天才啞著嗓子說："他們說......隻要我攪黃重組計劃，就給我女兒鬆綁。
小悅啊，我不是想拖後腿，我就是......"
"我知道。"蘇悅從文件夾裡抽出份文件推過去，"這是陸氏安保的東南亞營救方案，明天一早就會派特勤組過去。"她的聲音放得很輕，像在哄受了驚的孩子，"但您得幫我個忙——繼續按影首的要求做，把他們要的假消息傳過去。"
老人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您信我？"
"信。"蘇悅的指尖敲了敲那份營救方案，"因為真正的背叛者，不會在老伴住院時賣傳家寶湊錢，隻會挪用聯盟公款。"
清晨七點，聯盟大禮堂的電子屏開始循環播放重組方案。
蘇浩站在後台，看著年輕才俊們抱著筆記本電腦魚貫而入，手裡的名單被攥出了褶子。"姐，"他湊到蘇悅耳邊，"技術部的小周說他們熬了通宵做ai決策模型演示，現在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
蘇悅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正踮著腳調試投影儀，發梢沾著點碎發膠，像朵倔強的小向日葵。
她想起昨天深夜蘇浩發來的消息："姐，我找了十個部門的年輕人聊，他們說最想要的不是權力，是能讓想法落地的機會。"
"開始吧。"她拍了拍弟弟的肩。
當小周在台上點開ai模型演示時，禮堂裡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全息投影裡，藍色數據流像銀河般流淌，原本需要三天才能完成的市場分析，現在隻需要十七分鐘。
坐在第一排的老財務張伯推了推眼鏡，突然伸手拽住旁邊人的袖子："這......這模型能對接我們的舊係統嗎？"
"能。"小周的聲音裡帶著年輕人特有的衝勁，"我們做了三十七個兼容方案，會後可以單獨給各位前輩演示。"
中午十二點，行業大佬i的簽約儀式在頂樓宴會廳舉行。
水晶吊燈下，男人穿著剪裁考究的深灰西裝，遞過簽約筆時指尖帶著常年握高爾夫球杆的薄繭："蘇總裁，我看過你們年輕人的方案，很有想法。"他的目光掃過台下鼓掌的人群，"戰略發展委員會由你領導，是我能給出的最大誠意。"
鎂光燈亮起的瞬間，蘇悅注意到王正山站在宴會廳角落。
老人朝她微微頷首，手在西裝內袋裡動了動——那是他們約好的暗號。
儀式結束後，賓客們陸續離場。
蘇悅站在落地窗前整理文件，忽然有張泛黃的信紙從文件夾裡滑落。
她彎腰去撿，卻看見信紙上用鋼筆寫著一行字："小心行業大佬i，他曾是林曜最信任的投資操盤手。"
窗外的陽光正濃，可蘇悅的後頸突然泛起涼意。
她抬頭看向宴會廳門口，大佬i的背影剛消失在轉角，黑色西裝的下擺被風掀起一角，像片即將墜落的烏雲。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是陸寒的消息："王若雪的定位找到了，在緬甸妙瓦底。"
她捏著信紙的手指慢慢收緊，指節泛出青白。
風從窗縫裡鑽進來，吹得桌上的簽約文件嘩嘩作響，其中一頁飄落在地，正好蓋住信紙上"林曜"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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