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凶悍，嘴角帶著一絲不屑，顯然還沒從失敗的震驚中完全清醒過來。
“名字，職務，以及趙梟下一步的計劃。”蘇悅的聲音平淡得聽不出一絲情緒。
“嗬，想從我嘴裡套話？做夢！”蠍子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蘇悅沒有動怒，隻是將一份文件輕輕推到他麵前。
蠍子不屑地瞥了一眼，但下一秒，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文件上，是他遠在另一座城市的妻兒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他家樓下那家熟悉的咖啡館，而拍攝照片的人，顯然就坐在離他們不遠的位置。
“她們很可愛。”蘇悅輕聲說，語氣像是鄰家姐姐在閒聊，“你女兒喜歡草莓味的冰淇淋，對嗎？你妻子每天下午三點，都會去那家咖啡館喝一杯拿鐵。我的人，隻是碰巧路過。”
蠍子的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眼神中的凶悍被恐懼一點點取代。
他知道，“碰巧路過”是什麼意思。
“你……你想乾什麼？”他的聲音開始顫抖。
“我不想乾什麼。”蘇悅的目光依然平靜，卻像兩把鋒利的刀，剖開他所有的心理防線，“我隻是在告訴你一個事實。你的忠誠，在趙梟眼裡一文不值。他現在自身難保，你覺得他會為了你，去得罪我嗎？而我，可以決定你家人的未來。是讓她們繼續享受陽光和咖啡，還是……永遠活在黑暗裡，隻在你一念之間。”
攻心為上。
蘇悅沒有使用任何酷刑，卻用最柔軟的話語，施加了最沉重的壓力。
蠍子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他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頭，癱軟在椅子上，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包括趙梟的秘密聯絡渠道、資金來源，全都和盤托出。
“……趙梟……趙梟他不是最高層，”蠍子顫抖著說出了一個驚天秘密，“他上麵還有人！一個我們都不知道是誰的‘先生’。每次都是單線聯係，資金也是通過好幾個國家的離岸公司轉過來的……我懷疑，他背後的靠山，根本不是國內的勢力，可能……可能是某個國際組織！”
這個情報的價值，遠超殲滅趙梟主力本身。
蘇悅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深邃。棋盤，比她想象的還要大。
就在此時，她的私人通訊器響了。
是行業內德高望重的大佬，被尊稱為“先生”的人。
“蘇悅，有個消息，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先生的聲音帶著一絲猶豫，“最近，有一個身份不明的神秘女人，通過各種渠道，數次想要聯係你。她說……她和你母親有關係。”
母親！
這兩個字像一道閃電，劈中了蘇悅心中最柔軟也最隱秘的地方。
自從母親失蹤後，這便成了她最大的心結和禁忌。
蘇悅的呼吸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滯。
她沉默了片刻，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見她。”她的聲音恢複了冷靜，但比之前多了一絲不容抗拒的決意，“但是，時間、地點，由我來定。”
掛斷通訊，蘇悅走出審訊室，夜風吹散了室內的血腥味，卻吹不散她心頭的疑雲。
慶功宴在聯盟總部頂層的宴會廳舉行。
水晶燈璀璨，音樂悠揚，空氣中彌漫著勝利的喜悅。
陳啟端著一杯猩紅的葡萄酒走到蘇悅麵前，這個曾經的梟雄，此刻臉上帶著由衷的欽佩。
“蘇悅小姐，我陳啟縱橫半生，從未服過誰。但今天，我敬你一杯。”他舉起酒杯，“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能與聯盟並肩作戰，更沒想到，勝利會來得如此酣暢淋漓。”
蘇悅與他輕輕碰杯，淺淺抿了一口，微笑道：“陳先生言重了。我們隻是目標一致罷了。隻要目標一致，昨天的敵人，也可以是今天的朋友。”
她的話意有所指，目光卻越過喧鬨的人群，落在了不遠處與人交談的陸寒身上。
話音剛落，她口袋裡的私人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不是工作用的加密通訊器，而是她極少使用的私人號碼。
蘇悅不動聲色地拿出手機，屏幕上亮著一條匿名信息，沒有號碼，沒有來源，隻有短短一行字，卻像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你母親，等你回家。”
宴會廳的喧囂和璀璨仿佛在瞬間褪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蘇悅低頭看著那條信息，握著手機的指節一根根收緊，泛出蒼白的顏色。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懸停在屏幕上方，卻始終沒有回複一個字。
過了許久，她緩緩熄滅屏幕，將手機收回。
她抬起頭，再次看向陸寒。
那一瞬間，她的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有麵對戰友的柔情與信賴，有攪動風雲的冷靜與深沉，但更多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燃燒殆儘的決意。
風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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