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海浪拍打著礁石,發出沉悶的回響。
快艇破浪前行,引擎低吼,仿佛在與風暴爭分奪秒。
甲板上,蘇悅立於船頭,月白色風衣被海風獵獵掀起,她目光如刃,直指遠處那座孤懸於海霧中的燈塔——鏽跡斑斑的鐵架、歪斜的玻璃窗、頂端忽明忽暗的光束,像一隻窺視深淵的眼睛。
“電磁乾擾源就在燈塔底部。”周敏低頭查看手持頻譜儀,眉頭緊鎖,“偽裝成漁網支架,但信號頻率和我們聯盟加密通訊段高度重合,是定向壓製裝置。”
蘇悅指尖輕撫耳側通訊器,聲音冷而穩:“陸寒,你帶隊從西側攀岩潛入,我走正門。記住,彆碰任何紅色線路——他們喜歡用聲控陷阱。”
陸寒的身影已隱入黑暗,隻傳來一聲低沉的“明白”。
他動作如獵豹般貼著岩壁移動,每一步都精準避開裸露的傳感器。
可就在他即將觸碰到燈塔後窗的瞬間,一道紅外光束悄然掃過他的戰術靴。
警報未響。
卻有一串清脆的鈴聲自塔內傳出——叮、叮、叮——三聲短,兩聲長,節奏古老而熟悉。
蘇悅瞳孔驟縮。
那是蘇家祖宅門廊銅鈴的開啟密語,母親生前親自設定,唯有直係血脈才能知曉。
她七歲那年,曾在暴雨夜獨自守宅,靠這鈴聲判斷是否有外人闖入。
“他們用了我母親的聲波密碼……”她冷笑,眼中寒光乍現,“真是可笑。以為掌握了傳承的皮毛,就能冒充正統?他們不懂那不隻是聲音——那是血脈的共鳴,是愛的回響,不是你們這些竊賊能複製的東西。”
她轉身對周敏下令:“反向注入乾擾信號,頻率鎖定在432赫茲,疊加童聲哼唱《月光謠》——那是我媽睡前常唱的曲子。讓係統誤判為‘家人歸來’,癱瘓防禦機製。”
周敏迅速操作設備,幾秒後,燈塔內部的燈光忽明忽暗,警報聲戛然而止,連那詭異的銅鈴也歸於寂靜。
“成了!”周敏低聲驚呼。
正門自動開啟,蘇悅抬步而入,高跟鞋敲擊水泥地的聲音在空曠塔內回蕩。
陸寒從暗道彙合,兩人對視一眼,無需言語,默契已定。
塔內陳設簡陋,卻藏著令人震驚的秘密——一台小型廣播站靜靜運轉,連接著衛星天線與定時發信程序。
牆上掛著一排信件模板,字跡冰冷工整:
“蘇悅親啟”
“你信任的人,正在背叛你。”
“孩子不是陸寒的。”
而在桌角,一份未寄出的草稿靜靜躺著,墨跡未乾:
“讓她以為勝利在握,直至踏入陷阱。玫瑰終將凋零,而影子,永生於暗。”
蘇悅拿起那張紙,指尖緩緩撫過“陷阱”二字,唇角揚起一抹近乎殘酷的笑意:“好一招心理圍獵……可惜,獵物從來都不是我。”
陸寒翻看登記日誌,神色漸沉:“過去三個月,十七封信發出,ip多次跳轉——最終指向聯盟內部服務器。發送端偽裝成後勤數據包,混在日常通訊流裡。”
“難怪我們一直查不到源頭。”蘇悅眯眼,“內鬼不僅知道流程,還掌握權限。能接觸到核心網絡、又能偽造醫療文件的人……不多。”
就在這時,通訊器響起,陳銳的聲音怒不可遏:“林婉!你昨晚給我的那份心理評估報告是假的!我查了衛健委數據庫,那家診所早在兩年前就注銷了!你到底想乾什麼?!”
蘇悅抬手,輕按通訊鍵,淡淡道:“陳銳,冷靜。證據已經夠了。”
她走出燈塔,迎著鹹澀海風,目光投向歸途的海麵。
晨曦微露,灰藍天際線開始泛白,可她心中沒有一絲曙光般的輕鬆——反而更深的寒意在蔓延。
當晚,聯盟總部會議室燈火通明。
五位核心成員齊聚,氣氛凝重。
蘇悅坐於主位,十指交疊,聲音清冷如霜:“從今往後,所有情報必須經過雙人交叉驗證,技術溯源、來源備案、簽字留檔,缺一不可。”
她緩緩抬眼,目光如刀,直刺林婉:“這項製度,即刻生效。包括我身邊每一個人——誰也不例外。”
林婉臉色煞白,指尖掐進掌心,強作鎮定:“蘇總,我……我一直忠於聯盟。”
“我相信。”蘇悅微笑,卻毫無溫度,“所以,才更要保護你——不被有心人利用。”
會議結束,眾人散去。
蘇悅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夜色中起伏的城市燈火,忽然拿起加密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陸寒,”她聲音輕柔,仿佛帶著倦意,“明天我會把‘玫瑰協議’的密鑰交給你保管。畢竟……真正的鑰匙,從來不在文件櫃裡,而在你手上。”
通話僅持續了十秒。
窗外,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