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爐的火焰終於熄滅，大廳內隻剩下一地餘燼，空氣中彌漫著金屬燒焦與玫瑰焚儘的混合氣息。
蘇悅站在原地，目光卻未從那枚悄然亮起微光的芯片上移開。
“它還沒死。”她低聲說，聲音很輕，卻讓站在她身側的陸寒眉頭一緊。
“什麼？”
“影子議會。”她轉身，眼神已從勝利的餘暉轉為冷冽的警覺，“他們沒被摧毀，隻是……換了個殼子重新爬行。”
周敏快步上前，戴著防靜電手套將那枚焦黑芯片小心拾起。
表麵裂痕縱橫，像一張破碎的麵具，但內部電路仍在微弱跳動，幽藍字符如呼吸般閃爍。
“我能恢複部分數據。”周敏語氣篤定，“但加密層級極高，至少需要六小時。”
“給你四小時。”蘇悅淡淡道，“我要知道，誰在暗處盯著我們。”
她轉身走向指揮中樞，步伐沉穩，可指尖微微發涼。
剛才那句“下一任已在棋盤”，不是宣告，是挑釁。
而名單上的代號——s709、v2、1——像三根刺，紮進她記憶深處。
s709，是她幼年時在蘇家密檔中見過的實驗體編號；v2則關聯著十年前一場失敗的基因項目；至於1……她眸光一沉。
，是“繼承者”的首字母。
她正思索間，王醫生推門而入，神情略顯凝重。
“林婉的情況有進展。”他摘下眼鏡擦了擦，“她開始說話了，雖然斷續，但重複提到一句話——‘紙會說話’。”
蘇悅猛地抬頭：“原話是？”
“她說，‘彆碰那張紙，它會咬人’，然後突然笑起來，像是看到什麼極美的東西。”王醫生皺眉，“我查了她的病曆，沒有幻覺史。這種反應……更像是某種心理錨點被觸發。”
蘇悅瞳孔微縮。
紙會說話。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古籍修複室見過的一種特殊塗層——納米級致幻粉末，接觸皮膚後通過汗腺滲透，誘發短暫幻覺與記憶錯亂，常用於情報操控。
而那種紙，隻用於封存蘇家最高機密檔案。
她立刻調出近期檔案室進出記錄。
屏幕滾動，一個名字反複跳入視線：趙承誌，後勤部副部長，張叔副手，資曆老、口碑好，從未出過差錯。
但他連續三周，每周三次，於淩晨1點至3點間單獨進入檔案室，理由是“防潮處理”。
可檔案室恒溫恒濕係統全年自動運行，何須人工乾預？
更關鍵的是，ip日誌顯示，那枚熔爐芯片的最後訪問記錄，正是通過聯盟內網一個低權限賬戶上傳至外部節點——而該賬戶的物理終端，就在後勤部辦公室。
趙承誌的工位旁。
蘇悅靜靜看著屏幕，嘴角卻緩緩揚起一絲極淡的弧度。
“想玩繼承遊戲？”她輕聲道，“那我便陪你，演一出好戲。”
她轉身對周敏下令：“偽造一份《蘇家秘密遺囑》掃描件，格式要舊，墨跡做舊，連紙張纖維都要匹配二十年前的檔案用紙。內容寫——”她頓了頓，一字一句，“‘若我遭遇不測，蘇氏控股將由代號1者暫代管理，直至血脈確認。’”
周敏一怔：“1？您是故意引他們上鉤？”
“不。”蘇悅搖頭，眸光如刃，“我是要讓他們，自己跳出來認領這個身份。”
她走到會議區，打開內部通訊係統，聲音平靜卻清晰地傳遍各部門：“關於家主權力交接的最終文件，我已經交由瑞士聯邦保險箱封存，編號sg9021，受雙重國際法保護。任何人不得擅自調閱。”
所有人聽聞皆以為然，唯有角落監控畫麵中，趙承誌的手指，在桌下微微一顫。
而實際上，那份“遺囑”根本不在瑞士。
它被藏在氣象站服務器第17層偽裝分區，命名為“2023年台風路徑模擬數據包”，內部嵌入三級追蹤程序與行為畫像捕捉模塊。
一旦有人遠程訪問，不僅會暴露ip與設備指紋，還會觸發隱形反向滲透協議。
蘇悅坐在指揮台前，指尖輕敲桌麵。
她在等。
等一隻藏在暗處的老鼠，忍不住去咬那塊塗了蜜的毒餌。
夜漸深，聯盟總部燈火漸稀，唯有核心機房依舊運轉如常。
忽然，終端屏幕一閃，周敏輕聲開口：“動了。”
蘇悅抬眼。
氣象站服務器的偽裝分區，出現一次異常登錄請求。
來源ip經過三層跳轉，偽裝成海外科研機構，但設備指紋匹配顯示——登錄終端，屬於聯盟內部加密通道。
更確切地說，是後勤部夜間值班終端。
趙承誌的登錄權限。
“他進來了。”周敏低聲說，“正在下載文件……追蹤程序已激活，反向路徑開始回溯。”
蘇悅靜靜看著屏幕，藍色數據流如蛇蜿蜒，一寸寸逼近源頭。
她沒有下令抓捕，也沒有切斷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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