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嶺山道蜿蜒入林,晨霧未散,車隊如黑蛇般緩緩穿行於蒼翠之間。
蘇家祖墳園區掩映在古木深處,青石階上露水未乾,仿佛連時間都在此處凝滯。
蘇悅一襲素色旗袍,裙擺輕拂石階,宛如從舊時光裡走出的大家閨秀。
她牽著萌萌的小手,腳步沉穩,神情虔誠。
小姑娘穿著白色小皮鞋,蹦跳著前行,時不時仰頭看媽媽,眼睛亮晶晶的:“媽媽,我們真的是來拜祖先的嗎?”
“是啊。”蘇悅低頭一笑,指尖輕點她鼻尖,“祭祖,是為了記住——誰都不能忘了根。”
香火早已點燃,青煙嫋嫋升騰,繚繞在祠堂飛簷之下。
她跪於蒲團,雙手合十,上香、叩首、灑酒,動作一絲不苟,仿佛真是一位溫婉守禮的蘇家嫡女。
可那雙眸子裡,卻藏著刀鋒般的冷靜與算計。
暗處,沈硯之站在一眾療養院工作人員中,身穿白大褂,胸前掛著工牌,麵容平靜。
他目光落在蘇悅身上,久久未移。
這個女孩,是蘇母唯一的血脈延續——那個曾將他從街頭撿回、教他識字讀史、視如己出的女人的女兒。
他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像是懷念,又像是執念。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胸前那枚普通的工牌,早已被蘇浩安排的技術員周敏遠程入侵,植入微型信號發射器。
此刻,他的每一步移動,都被實時標注在陸寒指揮中心的三維地圖上。
祭禮進行到一半,忽然一陣風過,草葉翻飛。
萌萌眼睛一亮,掙脫蘇悅的手,朝著一片荒草坡跑去:“蝴蝶!媽媽你看,蝴蝶飛進洞裡啦!”
“萌萌!”蘇悅心頭一緊,立刻追去。
她表麵焦急,實則目光如鷹隼掃過地麵——那片荒草坡邊緣,有一處幾乎被藤蔓完全遮蔽的通風口,鏽跡斑斑的鐵柵欄上有明顯的踩踏痕跡,泥土鬆動,雜草折斷,絕非自然形成。
她快步上前,將女兒一把抱起,語氣輕柔卻不容置疑:“那是地鼠的家,不能打擾哦。”
萌萌撅嘴:“可蝴蝶……”
“蝴蝶會自己飛出來。”蘇悅將她摟緊,指尖悄然滑向袖中,一枚米粒大小的微型錄音器無聲滑落,精準嵌入香爐底部的裂縫。
啟動按鈕輕觸即發,定向拾音係統開始工作——它不會記錄所有人聲,隻鎖定特定頻率的低語與電子設備的電流雜音。
她抱著萌萌緩步返回,臉上依舊溫婉如初,仿佛剛才隻是母親的尋常護女之舉。
沒人察覺,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銳利光芒,像極了獵手鎖定獵物前的靜默。
午宴設在祠堂側廳,八仙桌擺開,飯菜清淡卻講究禮數。
蘇悅端坐主位,舉杯起身,聲音清越如泉:“今日祭祖,不止祭先人,也敬諸位曾為蘇家付出心力的老仆舊友。蘇家不忘恩情,哪怕一時迷途,隻要回頭,仍有歸路。”
她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角落的“沈醫生”身上。
沈硯之握杯的手微微一顫。
那句話,像一把鈍刀,緩緩割開他多年埋藏的執念。
他曾是蘇母最信任的副手,卻被家族鬥爭排擠出局,流落至影子議會殘部,淪為暗影中的幽靈。
可他從未真正背叛蘇家——他隻是想讓它“重生”,以他認定的方式。
夜深人靜,月光灑在客房窗欞。
沈硯之悄然潛入蘇悅房間,動作輕如鬼魅。
他沒有偷竊,沒有破壞,隻是將一枚陳舊的懷表放在她枕邊。
黃銅表殼已磨損,打開後,內蓋刻著一行小字:“影子議會·初代名錄”。
他凝視片刻,低聲道:“你母親若在,也不會讓蘇家淪為權貴玩物……你若真想重振家門,這,便是起點。”
他說完,悄然離去。
房門輕合,黑暗中,蘇悅從衣櫃後緩緩走出,眸光冷冽如霜。
她拿起懷表,輕輕摩挲表殼,唇角揚起一抹近乎妖異的笑:“謝謝你,沈醫生。你終於……走進了我的局。”
她打開加密終端,一條指令無聲發出:【信號鎖定,地下結構掃描啟動。】
與此同時,山體深處,那處被荒草掩蓋的通風口下方,一道隱秘的金屬門後,燈光幽幽亮起。
龐大的服務器陣列靜靜運轉,牆上投影顯示著全球多個金融市場的實時數據流,而另一側實驗室中,冷凍艙內懸浮著編號“sy01”的基因樣本……
蘇悅站在窗前,望著遠處沉寂的山林,輕聲自語:“你說我母親不會讓蘇家淪為玩物……可你忘了,我比她更狠,也更清醒。”
她轉身,將懷表放入保險盒,同時按下另一個按鈕。
全息屏緩緩浮現,一行行加密文件開始自動解壓,標題赫然顯現:【影子議會·資金鏈路圖】【非法基因實驗日誌】【七地政商勾結證據包】……
風暴,已在無聲中蓄勢待發。
而她,正站在雷霆之巔,靜候獵物徹底入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