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穿透蘇家祠堂古老的琉璃瓦,在楠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本該是蘇家最莊嚴肅穆的時刻,今日的空氣中卻彌漫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緊繃。
蘇家現任主母周氏,一身暗紫色繡金線旗袍,妝容精致,神態威嚴,正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儀式流程。
她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終,落在了隊伍最末尾的那個身影上——蘇悅。
那是一個被刻意安排的、幾乎要被擠出祠堂門檻的位置,充滿了無聲的羞辱與排擠。
然而,蘇悅隻是靜靜地站著,仿佛一株深穀幽蘭,外界的喧囂與惡意絲毫不能動搖她的根基。
她的平靜,反而讓周氏心中那份掌控一切的得意,莫名地生出一絲不安。
“祭祖開始,上香!”周氏揚聲道,試圖用儀式的威嚴壓下那股不安。
就在眾人準備依序上前時,蘇悅卻動了。
她沒有上前,而是不疾不徐地從隨身的背包裡,取出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本因年代久遠而邊緣泛黃的硬殼賬本,封皮上沒有任何文字,卻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厚重感。
“啪。”
一聲輕響,賬本被穩穩地放在了她麵前的長案上。
祠堂內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周氏的臉色微變:“蘇悅,你這是做什麼?祭祖大典,豈容你胡來!”
蘇悅沒有理會她的嗬斥,隻是輕輕翻開了賬本。
賬本的扉頁,夾著一封同樣泛黃的信。
她將信抽出,那熟悉的、屬於母親的娟秀字跡,瞬間讓她的眼眶有些發熱。
她深吸一口氣,用清冷而有力的聲音,念出了信上的內容,每一個字都像鐘聲一樣,清晰地回蕩在祠堂之內。
“致吾女蘇悅。若悅歸,此信托啟,用於蘇家新生。”
短短一句話,卻如驚雷炸響。
蘇家新生?
什麼信托?
在場的蘇家族人麵麵相覷,議論聲漸起。
周氏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攥住了她的心臟。
蘇悅將信紙放回賬本,隨即從包裡拿出一個微型投影儀,對準了祠堂中央的白牆。
隨著一道光束亮起,一張複雜的圖表清晰地呈現在眾人眼前。
“這是母親當年留下的信托基金,也是蘇家公益基金會的原始記錄。”蘇悅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過去十年,蘇家公益基金會以慈善名義,累計支出一點二億。”
她頓了頓,目光如利劍般掃過臉色越來越白的周氏。
“但其中,有六千七百萬,並未用於任何慈善項目,而是通過複雜的賬目處理,最終流向了這三家公司。”投影畫麵切換,三家公司的名字和資金流向圖觸目驚心,那紅色的箭頭,像一條貪婪的巨蟒,死死纏繞著蘇家的根基。
蘇悅沒有點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三家看似無關的公司,其實際掌控人,正是周氏的娘家親戚。
“放肆!”一直沉默的蘇伯庸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周氏!這是在蛀空我蘇家的祖業!”他的怒吼聲在祠堂裡回蕩,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而下。
周氏的身體晃了晃,臉色慘白如紙,她強撐著辯解:“我……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家族的運轉!為了打點關係,為了維持蘇家的體麵!這些年開銷有多大,你們知道嗎!”
她的聲音尖利而失控,卻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蘇悅搖了搖頭,眼中沒有勝利的快意,反而帶著一絲悲憫:“我母親留下的這筆錢,如果用在實處,足以在貧困山區建三所醫院,或是兩座現代化的養老院。我知道,您不是單純為了貪財,您是怕,怕被這個飛速發展的時代甩下,怕蘇家守著這些老規矩坐吃山空,所以才想把每一分權力、每一分錢都緊緊攥在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