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火,以一種無聲卻燎原之勢,瞬間從雲腳青茶業聯盟的根基處燃起。
陳瀾衝進蘇悅辦公室時,臉色慘白如紙,手中那份薄薄的檢測報告,卻重如千鈞。
“蘇總……”他的聲音都在發顫,“結果出來了。”
蘇悅的目光從窗外連綿的茶山上收回,平靜地接過報告。
她沒有立刻翻開,而是先給陳瀾倒了杯水,沉穩地說道:“彆慌,說。”
“報告顯示,那批‘防潮’包裝材料的內層,根本不是我們定製的食品級鍍鋁膜,而是被偷換成了廉價的工業級聚氯乙烯薄膜!”陳瀾一口氣說完,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這種材料在超過六十度的環境下,就會持續釋放一級致癌物二惡英!我們的茶葉,從烘乾到封裝,溫度遠超這個標準!這……這是在投毒!”
最後四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蘇悅的瞳孔驟然一縮,眼底的寒意足以凍結滾燙的茶湯。
她翻開報告,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鋼針,刺入眼中。
她預想過會很糟,卻沒料到會如此喪心病狂。
這不是商業競爭,這是對無數信任“雲腳青”的消費者的無差彆攻擊。
“立刻通知所有物流渠道,所有在途貨運,全部就地封存,等待指令!”蘇悅的聲音冷靜得可怕,沒有一絲波瀾,“對外發布公告,就說聯盟進行年度例行抽檢,暫時調整物流計劃,屬於正常流程,無實質性風險。”
“可是蘇總,這……”陳瀾不解,這明明是天大的危機,為何要如此輕描淡寫?
蘇悅抬眼,目光銳利如刀:“水渾了,魚才會浮出水麵。我要的,不止是解決問題,更是要把藏在水底的那條毒蛇,連根拔起。”
消息很快傳到了程誌遠耳中。
當他看到那份輕描淡寫的“例行抽檢”公告時,懸著的心瞬間落回了肚裡。
他嗤笑一聲,自言自語:“到底是個女人,頭發長見識短,還真以為隻是小問題。”
他立刻撥通了一個加密的境外號碼,語氣輕鬆:“老九,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那個小丫頭片子根本沒發現關鍵問題。放心,貨還能救,協議照舊,錢一分不少。”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沙啞的笑聲:“我就說,一個黃毛丫頭能有多大能耐。誌遠,後續處理乾淨,彆留尾巴。”
程誌遠掛斷電話,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他不知道,他這段通話的每一秒,都被轉化為冰冷的數據,實時傳輸到了另一台電腦上。
電腦前,陸寒指尖在鍵盤上飛舞,對蘇悅比了個“ok”的手勢。
下一秒,聯盟物流係統的後台地圖上,一輛代表著“問題批次”貨車的gps信號,開始詭異地偏離預定航線,朝著幾十公裡外一個廢棄的深水碼頭“行駛”而去。
與此同時,一輛外形完全相同的貨車,由蘇悅的親信駕駛,悄無聲息地駛向了真正的目的地——那個廢棄碼頭。
“魚餌,已經放出去了。”陸寒低聲道。
果然,不到半小時,程誌遠就以“部分批次包裝受潮,需緊急更換”為由,向倉儲中心申請調撥新一批絕對合規的包裝材料。
他的計劃很簡單:利用職權調出真貨,在夜色的掩護下,將那批有毒的包裝材料全部替換出來,然後一把火燒個乾淨,銷毀所有證據。
他自以為天衣無縫,卻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踏入早已為他量身定製的羅網。
深夜,城郊一處偏僻的物流交接點。
程誌遠親自監督著手下將一箱箱“問題包裝”搬上另一輛準備好的貨車。
為確保萬無一失,他還當場簽署了一份偽造的“毀樣確認單”,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因意外受潮,此批次樣品全部銷毀”,落款處,是他龍飛鳳舞的簽名。
就在最後一箱貨物裝上車,他準備下令離開時,周圍的黑暗中,數十道刺眼的強光手電同時亮起,將這方寸之地照得如同白晝!
“不許動!我們是聯盟稽查隊!”蘇浩帶著人從四麵八方圍攏上來,為首的他,眼神冷峻如冰。
程誌遠和他的手下瞬間懵了,如同被扼住喉嚨的雞,呆立當場。
蘇浩親自上前,從程誌遠顫抖的手中拿過那張“毀樣確認單”,對著上麵的簽名冷笑一聲:“程總監,真是儘職儘責,銷毀證據都要親筆簽字畫押。”
審訊室內,燈光慘白。
程誌遠起初還抱著一絲僥幸,滿頭大汗地狡辯:“我不知道什麼有毒材料!我隻是……隻是按上麵的指示做事!是鄭九洲,都是他逼我這麼乾的!”
他試圖將自己偽裝成一個無辜的、被上級脅迫的執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