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絕那縷分神虛影帶來的無邊魔威與刻骨嘲諷,如同無形的毒針,狠狠紮進林琰的識海深處。冰魄神珠在劇烈震顫,珠體上剛剛愈合了一絲的裂痕仿佛又被無形的力量撕扯著,釋放出刺骨的寒意,瘋狂衝刷著林琰的神魂,試圖凍結那幾乎要破體而出的焚天恨意。
“師尊…遊戲…”那帶著無儘惡意的囈語如同跗骨之蛆,反複回響。
林琰的身體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極致的憤怒與殺意幾乎要衝破他強行構築的理智堤壩。他握著紫雲爐和真傳候選令牌的手,指節捏得咯咯作響,青筋在蒼白的手背上暴起。一絲極其細微、帶著毀滅氣息的暗紅丹火,不受控製地在他指尖跳躍了一下,瞬間將沾染在令牌邊緣的一點血跡灼燒成虛無的青煙。
演武場上,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壓抑、更加詭異的氛圍。
數千弟子還沉浸在丹塔九響、真傳候選的巨大震撼與葉辰派係十大弟子瞬間被廢的極度恐懼之中,緊接著又被那突兀降臨、令人靈魂凍結的魔影威壓衝擊得心神失守。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站在血泊與廢墟中央、渾身浴血的少年身上,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敬畏、恐懼、嫉妒、茫然……還有一絲絲連他們自己都未察覺的、對那恐怖魔影的驚悸與好奇。
高閣之上,葉辰的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林琰展現出的恐怖肉身戰力、丹塔那前所未有的九響鐘鳴和真傳候選的尊位,尤其是最後那道神秘魔影對林琰那充滿惡意的“師尊”稱呼……這一切都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甚至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一種強烈的不安和更加熾烈的殺機在他心中瘋狂滋長。此子,絕不能留!必須在他真正成長起來,在宗門高層徹底重視他之前,以雷霆手段,將其徹底扼殺!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將被某種爆發打破的臨界點,一道清脆如銀鈴,卻又帶著幾分刻意嬌憨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哎呀呀!好熱鬨呀!林琰師弟,你可真是走到哪裡都驚天動地呢!”
人群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分開,一個穿著鵝黃色襦裙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她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年紀,梳著雙丫髻,大眼睛撲閃撲閃,圓潤的臉蛋帶著未褪的嬰兒肥,嘴角兩個小梨渦若隱若現,像一顆甜美多汁的水蜜桃。正是萬寶樓曾與林琰有過一麵之緣的柳萱兒!
她似乎完全無視了擂台上血腥狼藉的場麵和空氣中彌漫的沉重威壓,徑直跑到林琰麵前,好奇地歪著頭打量他染血的衣袍和蒼白的臉,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嘖嘖,又把自己搞成這樣,真是不讓人省心呢!”
說著,她變戲法似的從腰間一個繡著聚寶盆圖案的精致儲物袋裡,掏出一個通體翠綠、散發著濃鬱生命氣息的玉瓶,不由分說地塞進林琰手裡。
“喏,拿著!萬寶樓出品,三品‘青木回元丹’,上等貨色!看你這慘兮兮的樣子,趕緊吃了補補,彆留下什麼暗傷,影響以後煉丹還債!”她叉著腰,一副“你欠我大人情”的模樣。
林琰握著手中溫潤的玉瓶,狂暴翻騰的心緒被這突如其來的插曲強行打斷了一絲縫隙。他認出了柳萱兒,也認出了這丹藥。青木回元丹,三品丹藥中的極品療傷聖藥,蘊含精純木係生命精華,對內腑震蕩、氣血虧空、經脈暗傷有奇效,價值不菲。以他目前的狀態,此丹確實對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識海中冰魄神珠的躁動和那幾乎要撕裂理智的恨意。蕭絕!這個名字如同烙印,已經刻入骨髓。但現在,還不是時候!這縷分神虛影的出現,證明對方已經開始注意到他,甚至可能就在某個陰暗的角落窺視!暴露越多,死得越快!
必須冷靜!必須隱忍!必須更快地恢複力量!
他沒有拒絕柳萱兒的好意,拔開玉瓶塞子。一股沁人心脾、帶著草木清香的藥氣瞬間彌漫開來,讓周圍不少弟子精神都為之一振。林琰倒出那枚龍眼大小、通體翠綠、表麵纏繞著三道清晰丹紋的丹藥,毫不猶豫地仰頭吞下。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磅礴而溫和的暖流,瞬間湧入四肢百骸。強大的藥力如同初春的甘霖,迅速滋潤著乾涸的經脈,修複著破損的肌理,撫平震蕩的氣血。他蒼白的臉上迅速泛起一絲紅暈,紊亂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穩下來。
柳萱兒滿意地點點頭,大眼睛彎成了月牙:“這才對嘛!身體是煉丹的本錢!”她似乎這才注意到林琰另一隻手上托著的紫雲爐,眼睛瞬間亮得驚人,小手忍不住就想去摸那氤氳的紫色爐身:“哇!這就是丹塔賜下的紫雲爐?地階下品?好漂亮!讓我摸摸看……”
“柳萱兒!”一聲冰冷威嚴的斷喝,如同驚雷炸響,打斷了她的動作。
人群再次分開,這一次走來的,是三名身著黑色執法袍、胸口繡著交叉血色長劍圖案的修士。為首一人麵容古板,法令紋深刻,眼神銳利如鷹隼,正是執法堂三大執事之一的刑無鋒!築基中期修為!他身後兩人亦是氣息沉凝,目光冷漠,顯然是執法堂的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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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無鋒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先是掃過擂台上那十個手腳儘斷、哀嚎呻吟的“十大弟子”,眼中沒有絲毫波瀾,最後死死鎖定在林琰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壓迫與審判意味。
“林琰!”刑無鋒聲音如同金鐵交鳴,帶著執法堂特有的冰冷無情,“你可知罪!”
來了!葉辰的反擊!毫不拖泥帶水,直接動用宗門執法機器!
林琰體內青木回元丹的藥力還在奔湧,他緩緩抬起頭,臉色雖然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那種深潭般的平靜,迎向刑無鋒銳利的目光,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敢問刑執事,弟子何罪之有?”
“何罪?”刑無鋒冷哼一聲,聲震全場,“殘害同門,手段酷烈,廢人修為,斷人手足!此乃觸犯宗門鐵律,罪無可赦之第一罪!”
他抬手指向擂台上如同死狗般的趙奎等人,語氣森然:“外門十大弟子,乃宗門遴選之才俊,未來棟梁!你林琰,仗著幾分蠻力與僥幸得來的丹塔恩寵,便如此肆意妄為,行凶傷人!視門規如無物,視同門如草芥!此獠不除,宗規何在?法度何存?!”
一番話,義正辭嚴,殺氣騰騰,瞬間將林琰定性為殘暴嗜殺、無視門規的凶徒!
柳萱兒小臉一繃,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被林琰一個隱晦的眼神製止了。
林琰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刑執事隻看到他們手腳被斷,可曾看到他們十人聯手,以凝氣高階修為圍攻我一個淬體境弟子?可曾看到他們招招致命,欲置我於死地?弟子所為,不過是自保反擊,何來殘害之說?至於手段酷烈……”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些哀嚎的弟子,“若非弟子有幾分保命的本事,此刻躺在這裡,手腳儘斷、修為儘廢的,恐怕就是我了!那時,刑執事是否也會如此疾言厲色,為他們主持公道?”
“巧言令色!”刑無鋒厲喝,築基中期的威壓如同山嶽般轟然壓向林琰,“擂台比鬥,自有規矩!他們縱有圍攻之嫌,也罪不至廢!你分明是心性歹毒,借機報複,故意下此毒手!此乃狡辯!”
他根本不給林琰再開口的機會,猛地踏前一步,聲音如同寒冰:“林琰,你休要仗著丹塔真傳候選的身份就以為能淩駕於宗門法度之上!丹堂認證?哼!丹塔賜你機緣,是望你持身以正,精研丹道,造福宗門!不是讓你恃寵而驕,行凶作惡的!”
“執法堂秉公執法,隻認門規,不認身份!今日,就算丹堂長老親至,也救不了你!”
刑無鋒眼中寒光一閃,猛地揮手:“拿下!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遵命!”身後兩名執法堂精銳應聲而動,身形如電,兩柄閃爍著幽冷寒光、刻滿符文的鎖鏈如同毒蛇出洞,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直取林琰的雙臂!鎖鏈之上符文閃爍,顯然是一件禁錮靈力、鎖拿肉身的法器!
眼看鎖鏈就要及身,柳萱兒急得跺腳,正要不顧一切地祭出護身法寶——
“刑無鋒!你好大的威風!真當我丹堂無人嗎?!”一個蒼老卻蘊含磅礴怒意的聲音,如同滾雷般從天而降!
一道赤紅色的身影如同隕星般轟然砸落在林琰身前,強大的氣浪直接將那兩條鎖鏈震得倒飛回去!來人須發皆張,赤紅的臉膛此刻因憤怒而更顯通紅,一身丹火氣息澎湃激蕩,正是丹堂那位脾氣火爆的吳長老!
吳長老擋在林琰身前,怒視刑無鋒,如同護崽的雄獅:“林琰乃我丹塔認證真傳候選!身負地階丹爐紫雲爐!他有無過錯,自有丹塔戒律與宗門高層定奪!何時輪到你執法堂在此大放厥詞,喊打喊殺?!”
刑無鋒麵對氣勢洶洶的吳長老,臉色微變,但依舊強硬:“吳長老!此子殘害同門,證據確鑿!執法堂依律拿人,天經地義!你丹堂難道要包庇凶徒,公然對抗宗門法度不成?!”
“放屁!”吳長老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刑無鋒臉上,“什麼證據確鑿?老夫隻看到十個凝氣高階圍攻一個淬體境弟子不成反被廢!技不如人,死了也活該!這叫殘害?這叫自取其辱!執法堂的眼睛都長在屁股上了嗎?!”
“你…!”刑無鋒氣得臉色鐵青,渾身靈力激蕩,與吳長老針鋒相對,兩人強大的氣勢在空中碰撞,發出劈啪的爆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