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撕裂的眩暈感尚未完全消散,刺鼻的血腥味與狂暴的能量亂流便如同粘稠的液體,蠻橫地灌入林琰和姬雪晴的感官!
雲渺山!
這座昔日仙氣繚繞、瑞靄千條的中州名山,此刻已淪為修羅血獄!
巍峨的山門巨柱遍布裂痕,半截傾倒,巨大的碎石堆砌如墳。護持整座山門的“周天星鬥大陣”,那層原本應該浩瀚深邃、流轉著無儘星辰偉力的光幕,此刻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布滿了蛛網般的恐怖裂痕。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沉悶如雷的爆鳴和無數符文湮滅的微光,仿佛隨時都會徹底崩潰!
光幕之外,景象更是觸目驚心!
黑壓壓的身影如同嗜血的蝗群,將雲渺山圍得水泄不通。為首者,赫然是三名身著漆黑骨甲、周身纏繞著粘稠如墨、散發著無儘怨毒與腐朽氣息魔氣的老者!他們懸浮半空,如同三座移動的魔山,每一次抬手,便有漆黑的魔爪、咆哮的怨魂、腐蝕空間的汙穢魔光轟然砸落,重重撞擊在瀕臨破碎的星鬥大陣光幕之上!
每一次撞擊,都讓光幕劇烈震顫,裂痕加深,逸散出的衝擊波橫掃四方,將山石草木儘數化為齏粉!大地在哀鳴,靈氣在悲嘯!
“桀桀桀…姬長風老鬼,還不滾出來受死?你這烏龜殼還能撐多久?”居中一名麵容枯槁、眼窩深陷如骷髏的天鬼門長老發出夜梟般的尖笑,聲音如同刮骨鋼刀,穿透混亂的戰場,狠狠刺入山門內每一個姬家子弟的心頭,“交出虛空星核,獻上全族精血魂魄,本座或可大發慈悲,給你們一個痛快!”
“負隅頑抗,隻有形神俱滅,永世沉淪鬼蜮的下場!”另一名長老陰惻惻地補充,枯瘦的手爪虛空一抓,數十道由怨魂凝聚的黑色鎖鏈憑空生成,帶著淒厲的尖嘯,狠狠抽打在光幕裂痕最密集處!
轟!哢——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清晰可聞!那處光幕裂痕瞬間擴大,幾近貫穿!逸散的魔氣如同毒蛇般鑽入,將附近幾名結陣抵抗的姬家精英弟子瞬間腐蝕成一灘膿血!
“啊!!”慘叫聲淒厲絕望。
“頂住!為了姬家!為了老祖!”山門內,喊殺聲、怒吼聲、悲鳴聲、法術爆裂聲交織成一片絕望的樂章。姬家子弟們雙目赤紅,狀若瘋魔,在殘垣斷壁間與那些穿著天鬼門服飾、渾身纏繞著鬼氣的敵人殊死搏殺。法寶的光芒與魔氣、鬼氣不斷碰撞、湮滅,每一次交鋒都伴隨著生命的凋零。鮮血染紅了石階,浸透了泥土,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鐵鏽與焦糊氣味。
姬雪晴剛一落地,便被眼前這如同末日般的景象衝擊得心神劇震,嬌軀搖搖欲墜。她看到了熟悉的族叔被一道魔光洞穿胸膛,看到了情同姐妹的侍女被鬼爪撕成碎片,看到了視若父親的護衛統領被數名鬼修圍攻,渾身浴血,力竭而亡……
“不——!”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悲鳴從她喉間迸發,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無儘的憤怒與絕望如同毒藤般纏繞心臟,幾乎讓她窒息。
“姬家…姬家…”她渾身顫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淋漓卻渾然不覺。
“姬家,還沒亡。”一個冰冷、沉凝,仿佛萬載玄冰撞擊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瞬間將她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
林琰!
他立於姬雪晴身前一步,身形挺拔如不周山嶽,在這血火煉獄般的戰場中心,竟有種奇異的、鎮壓一切的寧靜感。狂暴的能量亂流吹拂著他黑色的衣袍,獵獵作響,卻無法撼動他分毫。他深邃的目光掃過瀕臨崩潰的星鬥大陣,掃過那三名散發著恐怖魔威的天鬼門長老,掃過下方慘烈廝殺的戰場,眼神平靜得可怕,隻有一絲絲徹骨的寒意在瞳孔深處凝聚、沉澱。
“姬家三長老姬無咎何在?”林琰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震天的喊殺與轟鳴,如同冰冷的審判之錘,敲響在每一個姬家核心子弟的心頭。
混亂的戰場邊緣,一處相對完好的樓閣頂端,數道人影正聚集於此,為首者正是姬家大長老姬無涯,以及數位氣息不弱的長老。大長老須發皆張,臉色蒼白,嘴角溢血,顯然主持大陣消耗巨大,正死死盯著陣外三名魔頭,眼神充滿刻骨的仇恨與無力。在他身旁,一個麵容陰沉、眼神閃爍的老者,正是姬家三長老姬無咎!
聽到林琰點名,姬無咎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慌亂,隨即化為陰鷙的怒火,厲聲喝道:“哪裡來的無知小輩!大敵當前,不思禦敵,在此胡言亂語!還不速速入陣,隨我等抵禦強敵!”他試圖用大義壓下林琰的質問。
林琰看都沒看他一眼,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穿透混亂,死死鎖定姬無涯:“大長老,姬家護山大陣‘周天星鬥大陣’,核心陣眼‘定星盤’是否完好?陣樞‘引星柱’是否有人為損毀痕跡?”
姬無涯猛地一震,渾濁的老眼中爆射出難以置信的精光!定星盤!引星柱!這是周天星鬥大陣最核心、最隱秘的樞紐所在,其具體位置與名稱,唯有曆代大長老與家主才知曉!這突然出現的陌生青年,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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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姬無咎,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可抑製地升起!
“你…你究竟是誰?”姬無涯聲音乾澀沙啞。
“救你們的人。”林琰語氣淡漠,抬手一指搖搖欲墜的星鬥大陣光幕,“此陣核心樞紐已被暗手重創,陣紋被汙穢魔氣侵蝕,強行抽取星辰之力維持,隻會加速崩潰,並反噬主持者本源!若再不停止抽取,不出一炷香,陣毀人亡!”
“一派胡言!”姬無咎厲聲打斷,臉色鐵青,“大哥!休聽這來曆不明的小子蠱惑!定是魔門奸細,亂我軍心!速速將其拿下!”他周身靈力鼓蕩,隱隱有動手之勢。
“閉嘴!”姬無涯猛地一聲暴喝,如同受傷的雄獅,死死盯著姬無咎,眼神充滿了痛苦、失望和最後一絲求證,“無咎!定星盤…引星柱…你…你當真…?”他主持大陣,早已察覺核心運轉滯澀異常,隻是被強敵所迫,無暇深究,此刻被林琰點破,聯係之前種種蹊蹺,心中那根弦,瞬間崩斷!
姬無咎臉色劇變,眼底的慌亂再也掩飾不住,厲聲道:“大哥!你竟信一個外人,不信我?!我姬無咎為姬家鞠躬儘瘁…”
轟——!!!!
他辯解的話語被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徹底淹沒!
“桀桀!姬長風,看來你是鐵了心要當縮頭烏龜了!那本座就幫你拆了這破殼!”陣外,居中那名枯槁的天鬼門長老發出刺耳的獰笑,雙手猛地結出一個極其邪惡複雜的魔印!
“萬鬼噬天大法·破界魔錐!”
他身後,粘稠如墨的魔氣瘋狂彙聚,無數痛苦扭曲的怨魂麵孔在其中嘶嚎掙紮,瞬間凝聚成一柄長達百丈、尖端閃爍著毀滅性烏光的巨型魔錐!魔錐之上纏繞著無數漆黑的怨魂鎖鏈,散發出令空間都為之扭曲崩壞的恐怖氣息!
另外兩名天鬼門長老也同時厲嘯,將自身磅礴魔元毫無保留地注入魔錐!
“給本座——破!”
枯槁長老雙手猛地向前一推!
嗚——!!!
百丈魔錐發出撕裂靈魂的尖嘯,帶著毀滅一切的恐怖威勢,如同從九幽地獄投射出的滅世之矛,狠狠刺向星鬥大陣光幕上那道最巨大的裂痕!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塌陷,留下漆黑的軌跡!
“不好!”姬無涯目眥欲裂,感受到那魔錐上足以徹底毀滅大陣、甚至重創雲渺山本源的恐怖力量,絕望地嘶吼,“全力催動大陣!擋住它!!”
所有還能動彈的姬家長老、核心子弟,包括姬無涯在內,都瘋狂地將自身靈力注入身前維持大陣的陣盤、陣旗之中!原本明滅不定的星鬥光幕爆發出最後、最刺眼的光芒,試圖做最後的抵抗!
然而,那核心樞紐早已被暗手重創的陣法,如同根基腐朽的大廈,強行抽取力量,無異於飲鴆止渴!
哢嚓!哢嚓!哢嚓!
在魔錐觸及光幕的前一瞬,大陣核心區域,數根支撐著星辰之力的巨大“引星柱”表麵,陡然浮現出密密麻麻、如同蛛網般漆黑的腐蝕裂痕!這些裂痕並非外力破壞,而是由內而外,帶著人為的陰毒氣息!正是姬無咎暗中留下的毀滅性手段!
“噗——!”主持核心的姬無涯如遭重錘,猛地噴出一大口夾雜著內臟碎塊的鮮血,氣息瞬間萎靡下去,眼中隻剩下無儘的絕望與灰敗!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所有姬家子弟心膽俱裂,眼睜睜看著那滅世魔錐即將徹底洞穿光幕,將整個姬家山門化為煉獄的刹那——
一道身影動了!
林琰!
他動了,卻並非衝向那毀天滅地的魔錐,而是化作一道快到極致的黑色流光,目標直指大陣核心區域——那幾根布滿漆黑裂痕、即將徹底崩碎的引星柱!
“蠢貨!找死嗎?!”陣外的天鬼門長老發出不屑的嗤笑。引星柱此刻聚集了強行抽取的恐怖星辰之力與魔錐毀滅之力的雙重衝擊,已然是即將引爆的火山口!靠近者,必被那狂暴混亂的能量撕成碎片!形神俱滅!
“林公子!”姬雪晴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在無數道或驚愕、或嘲諷、或絕望的目光注視下,林琰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一根最粗大、裂痕最密集的引星柱前!那根高達數十丈、銘刻著古老星辰符文的石柱,此刻如同垂死的巨獸,內部發出令人心悸的轟鳴與碎裂聲,狂暴混亂的能量風暴在柱體表麵肆虐,形成肉眼可見的扭曲力場,足以瞬間將靈王境強者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