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塔頂層,穹頂高遠如星空倒懸,古老的青銅巨鼎懸於中央,九龍銜珠,威嚴磅礴。鼎腹內,九道色澤各異、形態不一的天地異火靜靜燃燒,青色冷焰跳躍如妖蓮,赤色怒焰奔騰如熔岩,紫色電火閃爍劈啪炸響,森白冰焰凍結空氣,交織出令人心悸的毀滅與生機。空氣灼熱扭曲,每一次呼吸都似吸入滾燙沙礫,靈力凝滯沉重。
“丹心九煉!”白發主考官聲如洪鐘,壓過異火嘶鳴,“以鼎中異火淬煉此‘混元靈液’,每過一煉,藥力提純一分,雜質剔除一分!堅持越久,品質越高!九煉功成,可得丹塔秘藏‘九轉蘊神丹’古方!”
他掌心懸浮一團混沌膠質,駁雜不堪,正是“混元靈液”。九煉之難,在於每一次提煉都需在上一輪基礎上進行,雜質愈發頑固,異火操控稍有不慎,輕則藥毀,重則反噬己身!
“葉家葉辰,請諸君一觀我族‘九轉控火訣’!”葉辰率先踏出,白衣勝雪,意氣風發。他祭出一尊赤玉寶爐,爐身符文流轉,爐蓋鑲嵌一枚晶瑩火玉。指尖翻飛,引動一道赤紅異火注入爐內,混元靈液翻滾,絲絲黑氣蒸騰,第一次提煉轉瞬完成。他動作行雲流水,姿態瀟灑,引得不少古族弟子讚歎。
林琰靜立角落,毫不起眼。當考官目光掃來,他才平靜上前:“散修,林琰。”無視周圍或輕蔑或好奇的目光,他竟取出一尊灰撲撲、布滿細微裂痕的舊丹爐,爐身黯淡無光,連符文都模糊不清。
“噗嗤!”葉家陣營響起毫不掩飾的嗤笑。“哪來的山野村夫?拿個破爛出來丟人現眼?”“葉辰師兄的赤玉寶爐才是煉丹正道!這破爐子,怕是第一煉都熬不過!”
林琰充耳不聞,盤膝坐下。他並未直接引動最霸道的異火,而是選中那道看似最溫和的青色冷焰。指尖靈光引動,青焰如溪流注入舊爐,包裹住混元靈液。他手法看似普通,甚至有些笨拙,但每一次撥弄都精準無比,將青焰的陰柔滲透之力發揮到極致,藥液無聲翻騰,雜質悄然析出,效率竟絲毫不慢於葉辰的赤玉寶爐。
“哼,雕蟲小技,嘩眾取寵。”葉辰瞥見林琰爐中藥液純淨度,心頭微驚,麵上卻更顯傲然,雙手法訣一變,爐中赤焰暴漲,化作一條咆哮火蟒,猛烈衝擊藥液,速度陡增,意圖徹底碾壓林琰。
時間在異火的嘶吼與靈力的激蕩中流逝。
前三煉,場中尚有數十人。藥液漸趨清澈,光華流轉,但眾人額頭已見汗珠,控火愈發吃力。
第四煉、第五煉!淘汰者陡增。藥液光華內斂,質地粘稠如汞漿,每一次攪動都需耗費巨大心神。場中僅餘十餘人,包括林琰、葉辰。林琰依舊操控著那道青色冷焰,沉穩如磐石。葉辰的赤焰火蟒則略顯焦躁,不再如初時靈動。
第六煉!藥液竟開始散發微光,蘊含的能量令人心驚。又有數人悶哼吐血,丹爐炸裂,狼狽退出。葉辰麵色潮紅,赤玉寶爐嗡嗡震顫,爐蓋上的火玉光芒急促閃爍。他死死盯著林琰那尊舊爐,爐中藥液純淨剔透,青焰流轉圓融,毫無滯澀!這怎麼可能?他一個散修,憑什麼如此從容?
“第七煉——起!”主考官肅然喝道。
“給我凝!”葉辰眼中狠色一閃,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火玉上。赤玉寶爐紅光大盛,赤焰火蟒體型暴漲,帶著孤注一擲的狂暴撲向藥液!轟隆!藥液瞬間沸騰,光芒刺目,狂暴能量幾乎失控!葉辰臉上剛浮現一絲得意,爐中藥液猛地一暗,一股難以言喻的焦糊腥臭驟然彌漫開來。
“不——!”葉辰目眥欲裂。
赤玉寶爐劇震,爐蓋被一股黑煙衝開,爐中藥液徹底化作焦黑粘稠的廢渣。反噬之力洶湧而至,他如遭重擊,踉蹌後退數步,臉色煞白,嘴角溢血,死死盯著廢渣,眼中全是不敢置信與屈辱:“這…不可能!我葉家九轉控火訣怎會失敗?!”
“嘩!”全場震動。葉家天才,竟在第七煉功虧一簣!
“安靜!第八煉,開始!”主考官聲音帶著一絲凝重。場中僅剩三人!除了林琰,還有一位沉默寡言的黑袍老者,以及一位額頭生有奇異火焰紋路的青年。他們看向林琰的目光,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探究。
壓力如山崩海嘯!第八煉的藥液已非液態,而是一團凝實無比、璀璨如星辰的膠質光團,蘊含著毀滅性的不穩定能量。黑袍老者引動的紫色電火忽然失控亂竄,他悶哼一聲,果斷棄爐保身,臉色灰敗退下。火焰紋青年渾身烈焰升騰,與身前的丹爐幾乎融為一體,但爐中藥光劇烈波動,他七竅都滲出細小血絲,顯然到了極限。
林琰目光沉靜如淵。第八煉的狂暴壓力,終於讓他體內沉寂的冰魄神珠有了反應。一絲微弱卻精純到極致的冰寒之力,順著經脈悄然渡入指尖靈光,彙入爐中青焰。
嗤——!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原本隻是陰柔滲透的青焰,驟然多了一抹無法形容的極寒意境!爐中那團狂暴璀璨的膠質光團,表麵瞬間凝結出一層薄薄的、近乎透明的冰晶!冰晶並非凍結,而是在微觀層麵,以極寒之力瞬間凝固住最頑固的雜質微粒。青焰的滲透之力趁虛而入,精準地將其剝離、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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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與火的交響,在舊爐內奏響無聲的神曲。狂暴的藥力在冰晶的約束下變得溫順,雜質析出的效率暴增!林琰的手法依舊平穩,額角卻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冰魄神珠的力量微弱而珍貴,他必須精準控製每一絲!
“他…他做了什麼?”觀禮台上,一位身著繡有九座微型丹爐金紋白袍的老者猛地站起,渾濁老眼爆發出駭人精光,死死鎖定林琰的舊爐,“那火焰…那感覺…不對!不是異火本身的變化!是…法則之力?還是某種至寶加持?!”他正是丹塔大長老,丹無涯。
“第八煉…他竟如此輕鬆?”火焰紋青年終於支撐不住,藥光潰散,不甘地看了一眼林琰爐中那被薄冰覆蓋卻穩定無比的光團,頹然退下。
萬眾矚目,集於一人一身!
“第九煉——”主考官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啟!”
轟!
鼎中九道異火仿佛受到終極召喚,光焰衝天而起,將整個頂層映照得光怪陸離,恐怖熱浪扭曲空間。那團被薄冰覆蓋的藥液光團,驟然爆發出太陽般刺目的光芒,瘋狂膨脹,毀滅性的能量幾乎要撕裂丹爐!
林琰眼中神光暴漲!雙手結印如蓮花綻放,快到留下殘影。體內靈力與那絲冰魄神珠之力再無保留,洶湧注入舊爐!
“定!”一聲低喝,仿佛蘊含無上威嚴。
嗡!
舊爐劇烈震動,爐壁裂痕仿佛亮起微不可查的古老符文。爐中藥液光團急速旋轉,膨脹之勢被強行扼製!覆蓋其上的薄冰在極熱與極寒的對抗中瞬間升華,化作氤氳白霧,白霧之中,最後一絲頑固如跗骨之蛆的雜質被徹底剝離、焚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