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的狂瀾,如同億萬頭掙脫束縛的洪荒凶獸,在極致的壓縮後轟然釋放!
林琰的視野瞬間被無邊的暗紅吞噬。那不是火焰,而是純粹到極致的、由穢血晶核心孕育而出的毀滅血煞!它無聲咆哮,卻帶著湮滅一切物質與靈魂的恐怖偉力,以他緊握的右拳為中心,化作一圈肉眼可見的、急速膨脹的暗紅漣漪!
時間仿佛凝固。
衝在最前的黑袍首領,那雙暗綠色的蛇瞳中,貪婪瞬間被無邊的驚駭與恐懼取代。他凝聚著吞噬黑芒的鬼爪距離林琰不過咫尺,卻成了通往地獄的最後距離。暗紅漣漪掃過,他引以為傲的、足以抵擋尋常真仙攻擊的護體黑氣,如同烈日下的薄冰,連千分之一刹那都沒能支撐住,便無聲無息地汽化、湮滅!覆蓋著慘白鱗片的鬼爪,連同其後的手臂、肩膀、半邊胸膛……在接觸到那暗紅漣漪的瞬間,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劣質瓷器,寸寸碎裂,化為最細微的塵埃,連一絲血霧都未曾留下!
他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完整的慘叫,整個上半身便徹底消失在暗紅的光暈中,隻留下腰部以下兀自挺立的殘軀,被緊隨而至的能量風暴撕成碎片。
“不——!”
“首領!!”
另外四名黑袍人的嘶吼充滿了絕望和難以置信。他們緊隨其後,同樣首當其衝。暗紅漣漪無情地掃過他們的身體。護體黑氣如紙糊般破碎,堅韌的仙體如同沙堡般瓦解。一人試圖施展遁術,身形剛化作黑煙便被湮滅;一人祭出一麵骨盾,骨盾瞬間化為飛灰,連帶著他持盾的手臂一同消失;一人驚恐後退,卻被漣漪邊緣掃中,半邊身體無聲無息化為虛無,剩下的殘軀被狂暴的能量亂流卷入高空,瞬間絞碎!
最後一人修為稍弱,位於邊緣,隻被漣漪邊緣擦過。但他的一條腿和半邊臂膀瞬間消失,恐怖的毀滅能量如同跗骨之蛆,瘋狂侵蝕著他殘餘的仙體。他發出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周身黑氣劇烈波動,如同風中殘燭,整個人被爆炸形成的能量風暴狠狠掀飛出去,撞碎了一塊巨大的黑色怪石,生死不知。
轟隆隆——!!!
直到此刻,震耳欲聾的爆炸巨響才轟然炸開,如同九天神雷在毒沼深處爆裂!恐怖的衝擊波以林琰所在為核心,呈球形向四麵八方瘋狂擴散!
大地劇烈顫抖!粘稠的黑色毒泥被掀起數十丈高的泥浪,夾雜著粉碎的毒草、毒蟲殘骸和堅硬的黑色怪石碎片,如同末日海嘯般拍向四周!濃得化不開的灰綠毒瘴被這股毀滅性的力量強行排開、撕裂,形成一個直徑數百丈的巨大空洞,露出了上方灰暗壓抑的天空!
那片布滿嶙峋黑石、靠近詭異建築輪廓的區域,首當其衝!靠近爆炸中心的幾座由巨大骸骨和黑色岩石壘砌而成的簡陋棚屋,如同被巨錘砸中的蛋殼,瞬間分崩離析,化為齏粉!更多的建築在衝擊波下劇烈搖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表麵的防護禁明滅不定,搖搖欲墜。
“我的鋪子!!”
“天殺的!哪個混蛋在集外引動天雷子?!”
“不對!這氣息…是血煞!好霸道的穢血煞氣!”
混亂的驚呼、怒罵、驚恐的尖叫瞬間從那些搖搖欲墜的建築中響起。一道道形態各異、氣息或陰冷或暴戾的身影被驚動,紛紛從建築內衝出,或懸浮半空,或立於未倒塌的屋頂,驚疑不定地望向爆炸的中心。他們大多穿著簡陋,沾染著毒沼特有的汙穢氣息,臉上帶著長期在險地掙紮求存留下的狠厲與警惕。目光所及,隻見一片狼藉的泥沼,升騰翻滾的猩紅與灰綠交織的蘑菇雲,以及中心處那令人心悸的、緩緩消散的毀滅餘波。
爆炸的核心,一個深達數丈的巨坑底部。
焦黑的泥土冒著絲絲縷縷的暗紅煙氣,空氣中殘留著濃烈的血腥、焦糊和劇毒混雜的刺鼻氣味。
坑底中央,林琰的身影幾乎被厚厚的焦黑泥灰掩埋,隻有上半身微微露出。他全身衣物儘毀,隻餘下幾片焦黑的布縷掛在身上。裸露的皮膚布滿縱橫交錯的恐怖裂痕,如同即將碎裂的瓷器,深可見骨,傷口處沒有鮮血流出,隻有焦黑的碳化和暗紅的煞氣在緩緩侵蝕。他雙目緊閉,臉色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敗,氣息微弱到了極點,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然而,就在這具看似生機斷絕的殘軀深處,識海之中。
那枚布滿蛛網般裂紋、黯淡得幾乎融入黑暗的冰魄神珠,卻在林琰引爆穢血晶、意識陷入徹底黑暗的最後一刻,驟然亮起!
不是耀眼的光芒,而是一圈極其微弱、卻無比純粹、仿佛能凍結時空本源的冰藍色光暈。這光暈如同最溫柔的屏障,瞬間將林琰瀕臨潰散的神魂核心緊緊包裹、凍結、守護!
同時,一股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卻帶著至高無上寒冰意誌的本源氣息,順著林琰破碎的經脈,艱難地流轉。所過之處,那些如同毒火般瘋狂肆虐、試圖徹底摧毀他最後生機的穢血煞氣,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竟被這股微弱寒氣強行凍結、遲滯!雖然無法根除,卻為林琰這具殘破的軀殼,強行保留住了一絲極其微弱、如同深淵星火的生機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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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一絲冰魄本源在絕境中的自發守護,吊住了林琰最後一口氣,沒有讓他被自己引爆的毀滅力量徹底反噬成灰。
腐骨集邊緣,距離爆炸巨坑約百丈外,一座相對完好、由某種巨大妖獸頭骨搭建而成的三層骨樓頂部。
一個形容枯槁的老者負手而立。他身形佝僂,穿著一件洗得發白、沾滿各色不明汙漬的灰布袍子,頭發稀疏花白,亂糟糟地挽了個髻,用一根不知名的獸骨簪子彆著。臉上皺紋深深刻入骨肉,如同乾裂的樹皮,唯有一雙眼睛,渾濁中偶爾閃過令人心悸的精光,仿佛能洞穿最汙穢的毒瘴。
他渾濁的目光穿透漸漸平息的煙塵,精準地落在那深坑底部、被焦黑泥土半掩的林琰身上。鼻子微微抽動了一下,像是在嗅著什麼。
“咦?”老者發出一聲微不可查的輕咦,渾濁的老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好霸道的穢血晶爆……殘留的煞氣精純度,世所罕見!更稀奇的是……”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林琰焦黑的表皮,看到了他體內深處那被冰魄本源強行凍結、遲滯的穢血煞氣,“這股子陰寒……竟能壓製如此暴戾的血煞?有點意思……”
他枯瘦的手指在袖中無意識地撚動著幾顆不知名的乾癟種子,似乎在權衡著什麼。
就在這時,幾道身影帶著濃烈的煞氣和劫後餘生的驚恐,踉蹌著從爆炸邊緣的廢墟中衝出,朝著巨坑方向張望。其中就有那名僅存的黑袍人,他斷了一臂一腿,傷口處黑氣翻滾,試圖壓製那不斷侵蝕的穢血煞氣,臉色慘白如鬼,眼中充滿了怨毒和後怕。另外幾人則是腐骨集的居民,氣息在化仙境到人仙境不等,看著巨坑和那黑袍人的慘狀,臉上既有驚懼,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能造成如此破壞,那引爆穢血晶的人身上,說不定還有彆的寶貝!尤其是那能壓製血煞的陰寒氣息……
“是‘黑蝰’的人!他們踢到鐵板了!”有人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