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持續了仿佛一個世紀。
當林琰再次恢複意識時，發現自己漂浮在一片銀灰色的水麵上。這水沒有溫度，不濕衣襟，卻沉重得如同水銀。抬頭望去，"天空"是一個遙遠的圓形光斑——他們竟墜入了一口深不見底的巨井底部！
"蘇清玥！"林琰掙紮著起身，銀灰水珠從衣袍上滾落，不留半點痕跡。
不遠處傳來微弱的回應。蘇清玥半截身子浸在水中，太陰劍插在身旁，劍身結滿了晶瑩的霜花。林琰踉蹌著衝過去，發現她麵色慘白，眉心卻有一道月牙印記在隱隱發光。
"這是...太陰護體？"林琰輕觸那印記，一股冰涼氣息立刻順著指尖傳入體內，讓他精神一振。看來是太陰劍在最後關頭自動護主，保住了蘇清玥的心脈。
環顧四周，井底比想象中廣闊得多，像一個小型湖泊。湖心有一座孤島，島上立著間茅草屋，屋前種著棵半枯半榮的怪樹。最詭異的是，樹梢掛著幾個透明氣泡，每個氣泡中都浮現著不同場景——林琰甚至在一個氣泡中看到了正在崩塌的初代丹帝煉丹室！
"輪回井底三年，外界方過三日。"
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茅屋門簾掀開，走出一個佝僂老者。這人穿著打滿補丁的灰袍，頭發稀疏得能看到頭皮，右手拄著根焦黑的木杖，左手托著個不斷變換顏色的沙漏。
"時塵前輩？"林琰試探著問道。他曾在前世典籍中讀過關於"時光守夜人"的記載，眼前老者的特征與描述完全吻合。
老者渾濁的眼珠轉了轉："居然還有人記得老朽。"他木杖輕點水麵，銀灰湖水自動分開一條路，"帶著那小丫頭過來吧，她中了昊天的"歲月指"，再不救治就真要輪回去了。"
林琰心頭一緊，急忙抱起蘇清玥走向孤島。靠近了才發現，那棵怪樹的枯枝上掛著九個氣泡，而榮枝上隻零星掛著兩三個。
"彆碰輪回果。"時塵警告道，"每個氣泡都是一段人生記憶，碰了就會被強行拉入那段輪回。"
茅屋內出乎意料的寬敞，四壁擺滿各式各樣的計時器具：日晷、漏壺、沙漏、機械鐘...甚至還有幾個不斷重複爆炸與重生的微型星辰模型。中央地麵上刻著一幅複雜的星圖，與林琰在古天庭見過的周天星鬥大陣有七分相似。
時塵讓林琰將蘇清玥放在星圖中央的月牙標記處，然後取來一滴銀灰湖水，滴在她眉心。湖水滲入的瞬間，蘇清玥全身結出一層冰晶，呼吸卻平穩下來。
"暫時凍住了時間流逝。"時塵解釋道，"但要徹底化解歲月指，需要鴻蒙造化丹的力量。"
林琰從懷中取出那枚半成品丹藥胚胎。經過輪回井的時間洗禮，胚胎表麵的裂紋似乎愈合了些許，隱約能看到內部有金光流轉。
"果然是它。"時塵獨眼中閃過追憶之色，"當年初代那小子來找我借"時光砂"，就是為了煉這逆天之物。"他突然盯著林琰，"你知道為什麼這丹方會引來殺身之禍嗎？"
"因為它能修改天地法則？"
"不止。"時塵搖頭，"它真正可怕之處在於需要"九世輪回之淚"為藥引。而每一滴淚，都承載著一段顛覆認知的真相。"
林琰心頭一震。九世輪回？難道自己與初代丹帝之間存在某種聯係？正欲追問，手中的丹藥胚胎突然發燙，一道虛幻的身影從胚胎中升起——正是初代丹帝的殘魂！
"時間不多了。"殘魂開口，聲音與林琰在第八重天塹聽到的一模一樣，"昊天已經集齊八件神器，隻差最後的炎陽神珠。一旦九曜鎖天陣完成，他就能強行抽取冰凰血脈重啟星鬥大陣。"
"前輩，我該如何阻止他？"林琰急切地問。
"完成鴻蒙造化丹。"殘魂指向林琰胸口，"你體內有我的星核，加上九轉丹心，可以嘗試"九轉輪回術"追溯前九世記憶。每一世記憶蘇醒時，都會流下一滴輪回淚，那就是最後的藥引。"
殘魂又轉向昏迷的蘇清玥："太陰之體是穩定輪回的關鍵，她必須作為你的"錨"，否則你會迷失在輪回中。"
時塵突然插話："老朽可以提供時光砂延緩外界時間，但代價是..."他獨眼閃爍著狡黠的光，"你要把第一滴輪回淚給我。"
"為什麼？"
"因為那滴淚裡有我想知道的答案。"時塵的嗓音突然變得年輕了一瞬，"關於我為何被困在這口井裡。"
初代殘魂似乎想說什麼，但身影已經開始消散："記住...九世輪回中最重要的是第九世...那是所有陰謀的起點..."
殘魂徹底消失，丹藥胚胎的光芒也暗淡下來。林琰陷入沉思，時塵則取來一個古樸的沙漏放在星圖旁："做決定吧，小子。沙子漏完前不開始，就永遠沒機會了。"
沙漏中的流沙呈現出詭異的銀藍色，下落速度時快時慢。林琰看著冰晶中的蘇清玥，想起冰璃被昊天抓走時的眼神，終於下定決心。
"我該怎麼做？"
時塵咧嘴一笑，露出僅剩的三顆牙齒："躺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老朽會啟動時光大陣，助你神遊輪回。記住，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沉溺，你隻有九次機會收集眼淚。"
林琰依言躺下，握住蘇清玥冰涼的手。時塵開始繞著星圖行走，木杖每點一下地麵，就有一顆星辰亮起。當第九顆星辰亮起時，整個茅屋內部變成了浩瀚星空。
"閉眼，數到九。"
林琰閉上眼，在心中默數：
"一..."
身體突然變輕，仿佛靈魂出竅。
"二..."
耳邊響起海浪聲，鼻尖聞到鹹腥的海風。
"三..."
有女子的哭聲從遠處傳來，淒婉動人。
當數到"九"時，所有感官轟然炸開！林琰猛地睜眼，發現自己站在一艘正在沉沒的巨艦甲板上，身上穿著陌生的華麗服飾，手中握著一柄鑲嵌寶石的短刀。
"陛下！快上救生船！"一個滿臉是血的侍衛衝過來拉他。
林琰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遠處海麵升起一道百米高的巨浪，浪頭上站著個藍衣女子——那眉眼，分明是冰璃的模樣！
"第一世，海國帝王。"時塵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這是你與冰凰初遇的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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