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師兄!”婁月心怯生生地應著,接過遞來的物件,腳步輕快地退到一旁。
“下一位。”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堂內傳出,帶著幾分倦怠。
輪到胡萬生時,他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寬敞的大堂。案後坐著位麵容枯瘦的老者,雙眼半睜半閉,眼皮耷拉著,仿佛對周遭一切都提不起半分興致。
“姓名,族類。”老者頭也未抬,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胡萬生,狐類。”他斂衽躬身,恭敬應答。
老者指尖輕叩桌麵,案牘上騰起一縷青煙,“丙上院,西南二十一房”他隨手丟出一塊刻著符文的木牌與疊好的青布衣衫,眼皮依舊沒抬:“拿了便去,莫要耽擱。”
“總算完了,收工。”老者舒展著眉頭,枯瘦的手指在案上輕輕敲了敲。
“平陽,彆忘了鎖門。”
“是,老祖。”
應聲的是個身穿青袍的青年,他肩寬背厚,下頜線棱角分明,左額一道淺淡的虎紋胎記在燈火下若隱若現。他垂手立在堂側,聲音沉穩,見老者起身,便上前一步準備收拾案上的物件。
胡萬生剛走出雜事堂,就見那位青袍青年正準備鎖門,想起自己還不知住處方位,連忙快步上前,拱手道:“這位師兄請留步,晚輩胡萬生,剛領了丙上院西南二十一房的住處,隻是初來乍到,不知具體怎麼走,敢問師兄能否指點一二?”
王平陽聞言轉過頭,左額的虎紋胎記在月光下更顯清晰。他目光在胡萬生身上掃了一眼,見是新入門的弟子,便抬手指向左側一條蜿蜒的石階路:“沿這條路上去,過了望月橋,看到掛著‘丙’字木牌的院門,進去找西南角的屋子便是,門楣上該有‘二十一’的記號。”
“多謝平陽師兄!”胡萬生連忙記在心裡,再次躬身道謝。
王平陽微微頷首,淡淡補充道:“明日青雲閣領取門神通後,報名用地令牌上交,換新令牌”
言罷轉身合上了雜事堂的門,指尖靈力一動,門鎖便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胡萬生攥緊身份牌,借著銀輝沿石階上行。
夜風拂過林間,帶起葉尖簌簌輕響,他記著王平陽的囑咐,過了望月橋便盯著兩側院落找“丙”字木牌。
可這萬妖宮的布局竟比村裡的田埂還繞,繞過三座假山、兩道回廊,好不容易瞅見掛著“丙”字的院門,推門進去卻瞧得眼花繚亂。
院中屋舍星羅棋布,西南角藏在幾株老桂樹後,他轉了兩圈才摸到近前。
“就是這兒了!”他望著門楣上“二十一”的刻痕,剛要推門,卻聽得屋內傳來一聲悶喝:“誰在外頭鬼鬼祟祟?”
胡萬生手一頓,忙退開半步:“晚輩胡萬生,是新入的弟子,領的是這西南二十一房……”
“瞎了你的眼!”門“吱呀”開了道縫,露出張帶著幾分戾氣的臉,那人額間露著半截蛇鱗,“這是二十三房!沒長眼不會看清楚?半夜三更擾人清修,討打!”
胡萬生臉頰一熱,連忙躬身致歉:“對不住對不住!是我記錯了,擾了師兄清靜!”說著往後退了兩步,借著月光仔細一瞧,果然見隔壁門楣上刻著“二十一”,隻是被藤蔓遮了大半。
他再不敢耽擱,快步挪到正確的屋前,摸出身份牌往門上符文一貼,木牌微光一閃,門鎖“哢嗒”輕響,門應聲而開。屋內陳設簡單,一張木床、一張案幾,牆角堆著半簍乾柴,倒也算乾淨。
胡萬生鬆了口氣,反手關上門,這才覺出滿身疲憊,往床沿一坐,望著窗外朦朧的月色,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
這萬妖宮裡,不過是個臨時落腳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