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兒啊?”帥陽打電話問我。
正在脫衣服的我一邊按開擴音一邊說:“正準備洗澡呢,你什麼時候回來?”
“正好了,洗完澡馬上出來「青瓦街」,一起去吃個飯,我不回學校了,直接在「李和記」等你。”帥陽說。
我想起,「李和記」家的烤全排骨確實好吃。
於是我說:“行,那六點半見。”
掛掉電話,我馬上去洗澡,洗澡的途中手機響了好幾次,我也沒空去接聽。
想必帥陽一定也叫了彆的人,不然也不至於和我就兩個人去吃大餐。隻是不知道此次又出於什麼緣由。
洗罷出來,穿好衣服,吹了一下頭發,梳理好,然後再看手機,時間剛好是PM5:40分。
來電顯示未接,顏開景(我爸)一通,安飛兩通。
穿好鞋子,掏出鑰匙鎖好門,一邊下樓梯一邊回複我爸的電話。
走到大斜坡我又回複了安飛。
安飛說帥陽也叫了他,但晚飯早已有約,就不能和我們一起吃了,希望我可以在帥陽麵前解釋解釋。
我說好的,這種事情任誰都可以理解的,請勿擔心。
然後掛斷了電話。
地麵雖然還有點濕,但天上已經不下雨了。開始入夜,空氣中夾雜著絲絲透骨的陰冷。我想,這個時候,這個鐘點,河莉的老家一定在下著鵝毛大雪吧。
“顏啟?”走至東校門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喊了我。
我扭頭往保安亭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人朝我小跑了過來。
那人打扮得斯斯文文,戴著一副半框眼鏡,留著中分碎蓋,多少是有點氣質。
我在腦中光速地回想了一輪。
終想起來,原來他就是那晚在桌球城裡認識的關潮。我覺得幸好及時想起了他的名字,不然恐怕難以避免一場或多或少的尷尬。
“關潮?”我隨即點燃自己的微笑,道,“巧啊。”
“是啊,挺巧的。您這是要出去?”關潮抬頭望了一下天空,又看看我,說,“也不見您帶傘呢,這天氣保不準幾時又會下雨。”
“無大礙,”總不能說我沒傘就算有傘也懶得帶吧,於是我說,“出去一下大概很快就回的了。”
“打桌球?”關潮笑著問我,並起手做了一個持杆擊球的動作。
我搖搖頭表示並不是的,我說:“就隻是和朋友簡單吃個飯。對了,您是剛從外麵打桌球回來?”
“也不全是,”關潮扶了扶他的半框眼鏡,道,“本來是約了人一起去逛街,我和朋友先去打了桌球,想著一路打一路等她赴約來著,結果後來她又說不去了,所以我這就折返回了學校。”
“原來如此。”我道。
其實我覺得,他也沒有必要跟我講得那麼詳細。
畢竟我以為,我和他不過是偶然相識的校友而已,甚至連朋友都不算。確實超出於「桌球」以外的話題,我就不知如何接了。
“那就不打擾您了。”關潮眼看我熱情不大,也不好再跟我再說些什麼,於是跟我道彆,“那有機會再見。”
“好的,再見。”我保持著微笑。
看他往前走了幾步。
關潮又回頭看了我一眼。
四目相對之時,我看見他的眼中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落寞感。他目光閃避了一下之後,再次對我揮了揮手。
我也朝他揮了揮手。
接著他就大步往學校裡去了。
事實上,我當時完全不明白他這個眼神的具體含義,直至後來發現真相的我頓覺得感慨萬千。
當然,這又是後話了。
當其時,告彆關潮之後,我一路直達「李和記」。
見到了帥陽。以及好幾個我不認識的他的朋友。
“來,顏啟,過來坐我身邊。”帥陽招呼我過去。
我環視了一下各位,簡單地微笑過後,就在帥陽的左邊坐下下來。
“你對麵兩位兄弟,左邊「瘟雞」溫遂,右邊白文齊,叫「二白」就行,商學院的,都是我老鄉。”帥陽一點將他麵前的碗具拆封一邊對我說。
我說,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叫顏啟。
帥陽抬了一眼接著介紹:“「瘟雞」旁邊是他女朋友,宗敏。「二白」左手邊的女孩是他帶過來的朋友,叫……小田。”
我於是也向她們兩位隨手打了招呼。
剩下一位,帥陽未及介紹,就是坐在他右邊的那個女生。
我側頭看了她一眼。
這女生化了很濃的妝,多少層粉底我不知道,但總而言之她原本素顏的樣子都完全掩蓋掉了,難以有跡可循。長長的誇張的假睫毛特彆搶眼,眼的四周更是描上了狂野的大紅大綠,閃閃粼粼的亮片眼影覆蓋其上。
“哦,這位,”帥陽把拆好的碗具放好在自己麵前,然後右手晃向了那女生的方位,道,“容蓉。叫嫂子。”說完,麵不改色地偷偷踩了一下我的腳。
雖然十分驚訝,但我立馬會意。於是我趕緊補上微笑,和容蓉握手,叫了一聲:“嫂子好。”
容蓉是瞬間開心得掩嘴而笑,身上的餘肉也隨之一顫一顫。
“一開始我還以為帥陽哄我的呢,沒想到真的帶我來這裡認識你們,真的真的很高興帥陽能把我介紹給大家呢,那以後承蒙各位兄弟姐妹們對我的多多照顧了。”容蓉整理好自己激動的情緒說。
“哪裡的話,”「瘟雞」用他洪亮的聲音說,“以後還得是嫂子關照我們提攜我們!嗬嗬嗬!”
“就是就是。”「二白」也跟著附和。
宗敏和小田則左右望望,一副不明覺厲的模樣。
當然,我也多少不明所以。
這事情有點突然,不免讓人雲裡霧裡,但我猜想帥陽也自有他的想法。
“那行,既然都認識了,那就準備點菜吧。”帥陽說完,波瀾不驚地抬手示意服務員拿菜單過來。
“對了,你還有個叫安飛的兄弟,好像還沒來吧……”容蓉像是特彆善意地在帥陽耳邊小聲提醒了一句,“這就開始點菜了,可以嗎?”
“他有事,改天再帶你認識吧。”帥陽雲淡風輕地回了一句。然後接過服務員雙手而又有禮貌地遞過來的菜單。
“哦。”容蓉見如此,也隻好繼續乖乖地坐著。
帥陽劈裡啪啦點了一堆菜之後,對服務員說:“行,暫時就這些,不夠再叫。”
“好的,先生。”服務員記完菜式,然後很有禮貌地接走了菜單。
“最近安飛和段蘋像糖癡豆似的,天天膩在一起,各種安排二人世界,彆說,不提前幾天約,你都簡直約不動他。”我對帥陽說,“千萬彆帶生氣的。”
“瞧你說的,安飛這小子就是怕我生氣,叫你來安撫我的吧。”帥陽勾著嘴角一笑,道,“年輕人嘛,我能不理解?”
“那誠然是好。”我說。
菜點上來以後,大家開始吃飯。
容蓉不時地給帥陽夾菜,儼然一副新時代好女友的形象。
帥陽則任由著她夾她加,隻顧與我與各位天南地北地聊天。
開了一瓶白酒,四個男生分著喝,女生則點了一瓶橙汁,各自倒著陪飲。
“從小啊,你就長得帥,沒辦法,羨慕嫉妒恨嘛,哈哈!”「瘟雞」對著帥陽說完一句,一邊乾酒一邊又朝我們大聲說,“你們知道帥陽小時候的外號叫啥子?”
我們搖頭的搖頭,看戲的看戲。
“「醜陽」!哈哈!”「瘟雞」大聲說完,自己一個人就笑了。
果然是非常帶有深深惡意的幼稚外號,不是小朋友還真想不出來。我一下子就能想象他們一群人在孩童時期是多麼地無知而又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