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概十分鐘,花野就帶著他的女朋友到位了。
“不好意思各位,”花野道,“剛差點迷路了,我以為你們要去白馬街呢,走過頭了才想起來隊長說的是這裡。”
“是不是太激動了,路上一直看自己的女朋友看入迷了?”練微打趣花野道,“你看看你,讓人家在一邊站著,也不懂得介紹介紹。”
“噢!”花野敲敲自己的腦袋,然後拉過他旁邊的那個女生介紹道,“鄒蘿,我女朋友。”
“我叫練微。”練微馬上出手與鄒蘿相握。
鄒蘿也是相當文靜,很小聲地說了一句:“您好。各位好。”
其他人見狀,也輪流和她握手,並作自我介紹。
完了之後,花野一屁股就坐下來靠在了明芮的旁邊,鄒蘿也在逆時針的位置坐下。
如此一來,剩下兩個空位,就在我的旁邊。
就突然使我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整來整去的,原來裡奈最終還是會坐在我的身邊啊,這神一樣的安排也真是絕了。
“微微你先去點菜吧,”過了一會兒,明芮對練微說,“我問一下裡奈現在到哪裡了。”
練微說了一聲“收到”,接著就去拿菜單了。
明芮拿起手機,在眾人的麵前打了電話起來。我見他起初是一臉的笑意,誰知說了兩句之後,他就開始了各種複雜的表情在電話裡說道:“你可不能不來呀,我們都在這等著呢,大夥兒可想你了……啊?顏……?哦,都在啊……對對對,來嘛……你都說路都走一半了,乾嘛又不來了呢?哈?什麼……買什麼衣服啊?衣服什麼時候買都可以的嘛,下次再買好了!快快快,我們都在福壽路的夜市這裡呢,我呆會兒再發一次定位給你……好了好了,彆說了,就這樣哈,不見不散……”
掛了電話,明芮再一次對大家做了一個「ok」的手勢,表示裡奈隨後就到。
練微也在此時拿了幾份菜單過來,分給各位挑選菜式。
我也接過來一份,然後與河莉一起查看。
看著上麵的各種煎炸小吃,我走神了一下。
我在想,裡奈剛才是在電話裡頭提到我了嗎?我好像聽到了一個“顏”字。
“你喜歡吃什麼呀?”河莉問我。
我晃了晃腦袋,說:“鴨下巴吧。”
“鴨下巴沒問題吧各位?”抬頭我又對著所有人問了一句。
“沒問題啊,大家隨便點,不用問,想吃什麼就點什麼。”明芮說。
點完了所有菜後,剛好,裡奈到了。
我看到她孤身一人從馬路的對麵穿了過來。
是的沒錯,孤身一人,她的旁邊並無彆人,更無宮途。
她穿著一件黃色毛線衫襯著白色羽絨外套,下麵一條深棕色牛仔褲,以及穿著一雙皮質馬丁長靴。
我在我坐著的這個方位,看得清清楚楚。但她似乎一副並沒有看到我們的樣子,隻顧看著自己的手機(想必是在看定位)以及偶爾抬頭看著各家宵夜檔的招牌。
開口的第一句,我應該說什麼呢。我在想。
“裡奈!這兒呢!”明芮起身對著裡奈就是一頓招手。
裡奈這才望向了我們這邊。
她走到我的麵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河莉,最後才看了看其他各位。
“就坐顏啟旁邊吧,那有空位。”明芮說,“誒?怎麼就你一個人啊?你男朋友呢?”
裡奈搓了搓像是受凍的雙手,然後坐了下來,看著明芮笑了笑說:“還不是什麼男朋友呢,嗬嗬,我沒叫他來。”
明芮說:“哦,那也沒關係啊,先帶過來認識一下也行……”
話音剛落,練微就踢了他一腳,小聲地說:“裡奈不帶就有不帶的理由嘛,你咋那麼多廢話呢。”
不知裡奈有沒有聽到,總之我是聽到了。
“裡奈,最近可好?”之後,我終是開口對裡奈說了一句。
“還行啊,”裡奈一邊拆著塑封的碗具一邊說,“你呢?”
“我……也還好,”我說,“嗯,如你所見,這是我女朋友,河莉。”說完,我指了指河莉。
河莉於是一個友好的微笑看著裡奈,裡奈也友好地抬眼看著河莉,她們四目相望,彼此說了一聲,「您好」。
“你女朋友確實很漂亮,”裡奈轉頭滿麵春風地對我說,“比我漂亮。”
“哪裡的話,”河莉毫不知情地繼續看著裡奈說道,“我覺得你更漂亮,還有你那又是藍色又是紫色的頭發,好有個性啊。”
“是嗎?”裡奈則繼續拆著沒拆完的碗具,“我還準備過幾天去拆了呢,發根長長了,沒那麼好看了。”
“還是很好看的,拆了多可惜呀。”河莉說。
“好看也沒用啊,有人不喜歡我這一款的,喜歡不挑不染不接的。”裡奈似是有意無意地說道。
說得我心裡直犯疙瘩。
“你男朋友嗎?嗬嗬,那他可太不會欣賞了。”河莉道。
“那可不是嗎。”裡奈把拆好的碗具移到一邊,然後隔著我,探過頭來跟河莉說了一句悄悄話,她說,“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對對對。”河莉愣是應得相當爽快,想必對此觀點和結論讚同極了。
當我以為她們還會繼續無休止愉快地聊下去呢,結果是接下來裡奈一整晚都在和彆人聊天喝酒,就沒怎麼管我們這邊了。
我看著裡奈侃侃而談的樣子,竟忽然間發覺她的形象離我越來越遠。
就像我現在夾起香煙的舉在半空的那兩根手指,半彎曲著、向著西邊無意地指向裡奈,正如指向那漸行漸遠的緊鎖的城門,城門的裡麵守城衛多少、百姓多少、糧草多少、經濟如何,我再也一概毫無所知。
城門之外,我亦漸行漸遠。風沙彌漫遮蔽著我的雙眼,我想回望,卻再也看不清了。
——“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開始終結總是沒變改,天邊的你飄泊白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