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再說了,二十分鐘後見,就這樣。”河莉鏗鏘有力地說完,然後就掛了電話。
“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冷靜一下……”我對著空氣最後說了一句。
穿好褲子,穿好衣服。頭發也沒整,胡子也沒刮。穿著拖鞋,我就這樣下樓等河莉去了。
坐在那石凳上,我不停地心悸,不知道等一下見到她,該說的、要說的,第一句話到底是什麼。
說我愛你我想你嗎?
還是說我舍不得你?
說我錯了對不起?
還是說你好再見?
我的星球已崩壞,我的世界已全麵下沉,說什麼都沒意義了好像。
我的心底不斷地響起「放棄放棄放棄……」
直到河莉實實在在地終於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這聲音依然不絕於耳。
河莉說:“好一點兒了沒有?”
我看著她好像還留有淚痕的雙眼,忍不住一陣心痛。
我點點頭,拉過她的手,讓她在我的身旁坐下。
然後我對她說:“公主,你知道嗎,當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心底發出驚歎的聲音,我說「這女孩怎麼那麼美,就像天使一樣」,然後第一感覺就是我高攀不起……”
“這不也給你攀上了嗎?”河莉微微苦笑。
“是,沒想到就這樣給攀上了,”我繼續emo,不知是想感動我自己,還是想感動她,我說,“可是,也同樣給你帶去了諸多的壓力和痛苦……”
“所以呢?”河莉醞釀著情緒,我知道她又想哭了,估計是她也猜到了我想要說出一些不好的話,“所以,你想說什麼……”
“所以,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停下來冷靜冷靜,好好地思考一下,我們兩個到底合不合適……”我說。
“把我睡了,然後你說不合適……是這個意思嗎?”河莉啪嗒一下,眼淚就滴了一滴下來。
我伸手擦去她的眼淚,平靜地對她說:“傻瓜,我怎麼可能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假如我犯了不可原諒的錯,我自覺離開,一定會更好吧……”
“那不是同一個意思嗎?”河莉又是雙眼各是一滴眼淚。
“這不是同一個意思。”我堅決認為,不是的,一點都不是。
“所以你犯了什麼不可原諒的錯……”河莉試圖試探自己能夠接受的尺度。
“我前天……”我剛想說下去。
“不!你彆說!”河莉捂著耳朵,繼續哭著,“我不想聽,請你……不要說……”
聰明如她,她一定猜到了。
此刻的她,寧願欺騙自己都不敢去接受一個真相。
這真相一旦擺上了台麵,就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看著她痛苦的樣子,我也隻能麵無表情地任由眼淚在我臉上滑落。
我說:“好,我不說。今天的我,不說了……”
“顏啟……”河莉一邊擦著自己的眼淚,一邊對我說,“你還愛我嗎?”
我嘴角翕動,竟一下子如鯁在喉。
好不容易,我才擠出了一個字,我說:“愛……”
“那我們繼續走走看,行嗎?都彆說了……”此刻的河莉徹底掩麵。我看到,她指縫間的眼淚四處溢出而流。
“要不……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儘管如此,我依然忍著疼痛強硬說出,“好嗎?”
“好……嗚……嗚……嗚!”河莉再也遏製不住地放聲大哭。
我抱緊她。
她的淚水再一次浸濕了我的胸膛。
已經記不清楚了,這是第幾次將她弄哭。
如果不是情到深處,愛能讓她如此折磨嗎?
她一次次地讓步,一遍遍地痛苦而又原諒,不也是想著自己妥協了以後可以繼續抵達幸福嗎?
但她想要的幸福,我給不了了。
終究是她錯付。
那怎麼辦?
她不知道怎麼辦,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大家都不知道怎麼辦。
所以這一次,與其說是她原諒了我,又給了我一次機會,莫如說是她如我一樣,這是全麵放棄且下沉的第一步——一拍兩散的結果其實我們都看到了,隻是不想馬上承認罷了……
愛的儘頭,想必也隻有恨了吧……
——所以,我分析的沒錯吧,河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