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拉住她的手腕,又一次看著她,我說:“彆……”
她再次沒有說話,就這樣直直地望著我。
空氣突然凝固,我們也突然陷入了僵持。
我的目光也開始在她的眼睛和嘴唇間徘徊、遊走……
生咽了一下口水,我慢慢地靠近她的臉……
正想下去。最後的一秒,河莉卻躲開了。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在猶豫。
她怕我這一口下去,我們再次萬劫不複。
放開她的手腕,我繼續尬笑:“搞錯了,忘記我們分手了還沒和好呢,嗬嗬……”
“那你到底是想……還是不想和好……”河莉轉頭又輕輕地問我。
這回輪到我猶豫了。
沉默了整整十秒,我還是說:“我不知道……”
“那就這樣吧。”河莉很是失望,並準備起身,“我還有事,我……”
我再次拉住她的手,我說:“彆……”
她才重新坐好:“那你到底想怎樣?”
“我……”
“你說啊,你知道的,你無論做什麼決定我都會答應你……”
“對不起,公主……”糾結至極的我,終究是喪氣般地垂下了頭,低頭的那一刻,我甚至有點想哭。
河莉雙手捂緊我的右手,大拇指不停地揉搓著我的手背——她在傳遞她今晚最後的決定。
抬起頭,我終於緊緊地把她抱住。
顫抖著聲音,我說:“我舍不得你……”
河莉深吸了一口,手臂環過我的腰,也抱住了我。
她輕輕地說:“嗯……”
就這樣。
在這個不溫不熱不涼不冷的尋常春末夜晚,我們重新擁抱,重新牽手了。沒有一句的我想你,也沒有一句的我愛你,我們流著眼淚,閉著雙眼,嘴唇碰著嘴唇,隻有淡淡的清香與憂傷。
然後。
月落星沉又日出,接下來的五月,我們又走了一程。
我們更多時候是安靜的,安靜地一起吃飯,一起走路,一起看天,甚至偶然間,還能安靜地牽著她的手一起去外麵逛街,一起去「禦香居」睡覺。然而,這份安靜,已經深深地嵌入了我們的愛裡麵,我們無從打破,並且再也沒有了最初的熱情似火。
一切正如司慧所說,我與河莉在燃燒著的,隻不過是愛的餘熱。
我始終掉在那自掘的墳墓裡無法自救,我無法原諒我自己。當我自認再也配不上河莉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心死了。
我說過,不能保證肉體與靈魂的同時絕對忠誠,那麼這份愛就已不是百分之百,而是變成了百分之九十,八十。甚至很有可能在未來,會重複不斷地開啟類似的不忠誠,然後變成那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三十,乃至是,最後成零。
我無法想象,我會被摧毀成什麼樣子,河莉會被摧毀成什麼樣子,我們的愛又會被摧毀成什麼樣子。
有時候想想,活著的意義不過是在受罪。
所謂愛情,也隻不過是上天隨機挑選了兩個人,讓你們拿起尖刀互相傷害。僅此而已。
——“顏啟你看,那棵長滿黃色花的雞蛋樹上居然有一朵是純白色的耶!”
——“咦,真的呢。”
——“是吧?真好看!”
——“是變異了嗎?”
——“不知道呢……”
——“哦,你剛叫我什麼?”
——“我叫「鍋蓋頭」啊……”
——“屁!我聽到你剛才明明直呼了我的大名。說!是不是不愛我了?”
——“愛你的呀,就像這白色的雞蛋花一樣,有且隻有一個獨份的愛呢!”
我凝視著白色雞蛋花之外的所有黃色花,突然間沉默。
如果河莉的愛有且隻有一份,那我的愛呢……他媽的是不是就像這些黃色花一樣,滿樹都是……
太殘暴了。憂鬱的人真是看什麼都憂傷……
我甚至懷疑,我被那顆藥丸毒到至今未醒。
如不然,都快六月了,我的腦子裡為何想的全都還是這些破爛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