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鄉S城,我三天未出家門。
三餐正常,生活起息正常,甚至沒有刻意的頹廢。
我知道,唯一能救贖自己的,就隻有自己。我嘗試開始自我治愈。
安靜地重新看了一遍宮崎駿的所有動漫。幾十部,從早放到黑。
我盯著電視屏幕裡的畫麵,直到眼睛乾澀疼痛。
充滿童心且善良的人才會覺得它們好看吧,我時常在想,我真的是個善良的人嗎,那為什麼我總會傷害到身邊之人?
小時候(那時應該是小學一年級左右),我不小心弄丟了一把傘,怕被媽媽罵,然後撒了一個謊,說是鐵路邊那個阿姨家的傻兒子給搶走的。然後我媽就帶著我上人家家裡討說法。雨傘當然是沒要回來的,然後那個阿姨就當著我們的麵狠狠地拿著木棍打罵了她的傻兒子一頓。可是她的兒子傻啊,無論如何都不能解釋清楚,隻有傻笑,最後變成了滾在地上求饒大哭。而我的臉人畜無害,表情又是那麼的堅定而認真,沒有人懷疑我在說謊。根本就沒有人想到過要去懷疑我。連路邊停留的狗都選擇相信我,那條狗夾著尾巴朝著地上的那個傻孩子賣力狂吠。不久,他一整家人都搬走了。我從此再也沒有見過他。
“所以,我這是善良嗎?我從小就會作惡!”三天之後,我終於出門,把這個故事講完,苦笑著,喝了一口李焰遞過來給我的那瓶功能飲料。
李焰算是我高中玩街舞時的良師益友了,他側頭看了看我,忍不住笑了:“那你到現在都一直耿耿於懷念念不忘乾嘛呢?認為自己是惡的,那就永遠地不要想起它啊,想起它那也不要帶著愧疚啊,嗬嗬!”
我在證明我的惡,他在證明我的善。
嗬嗬,想想此時的我們也夠搞笑。
又喝了一口飲料,我決定終止這個話題,轉而問他:“呐,你都複讀一年了,今年總該決定好要去哪讀大學了吧?”
誰知李焰隻是簡單地搖了搖頭,對我說:“我都玩廢嘍!嗬嗬!一點兒也不想去讀大學了!乾脆就永遠留在高中吧……”
“臥槽,”我吃驚道,“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你這是什麼破爛想法,怎麼可能永遠留在高中嘛……”
“讀多一年算一年吧,反正今年也還是考砸了,什麼像樣的學校都沒考到……”
“那麼執著?非要理想的才去讀?”
“也不全是。”李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話雖如此,不就隻能複讀多一年而已。”
“你這把我繞的,一會兒說想永遠留在高中,一會兒又說隻是讀多一年,你在搞什麼飛機咯?”
“嗬嗬。”
“笑個屁,有話你就直說了,這都不像從前的你了,那麼憂鬱沒上進的嘛?莫非……是家裡出啥事了?”
“家裡能出啥事,你可彆亂說。”
“這不是擔心你嘛。”
“真要知道原因?”
“不要知道也行,你正常一點就可以了。”
“嗬嗬,瞧你說的,我正常得很嘛!”
“滾犢子的正常,一點都不正常好嗎?”
“那……”李焰突然仿如下了個什麼決定似的,用極其認真的神情看著我,說道,“那你晚上可有空?”
想起我還有半部宮崎駿的《風之穀》沒看完,第一反應想拒絕的,但又有些好奇他想乾什麼,於是我道:“有空啊。你要安排什麼節目?”
“也沒有什麼很特彆的節目,”李焰喝了一口他自己的水,暫停了四秒鐘,“想帶你去見個人而已……”
“誰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神秘兮兮的!”
“嗬嗬!”
“那我們現在接下來乾嘛?”
“回家吃飯啊!”李焰驚訝地說,“練了一下午的街舞你不累啊?還是說你媽晚上不煮飯給你吃?你可彆看著我啊,我一個高中生窮得很,我可請不起你吃晚飯……”
“臥槽,瞧把你緊張的,劈裡啪啦一大堆,我有叫你請吃飯嗎?”
“那你請我?”
“滾!你欠我的兩百塊還沒還呢!”
“我丟,要不要這樣,一年前的事情你還記得……”
“哈哈!突然想起來的嘛!”
“不還行不行啊?”
“行啊,叫我一聲爸爸我就不用你還了。”
“你妹的,還得寸進尺了,你可彆忘記當初學街舞誰帶你入門的,學費我都未曾收你的呢!說起來,你還得給我萬把幾千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