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情人湖回來後,本想出去找司慧吃飯的,但司慧說她晚上約了朋友有事。於是我也就沒繼續多說什麼。
好久沒吃泡麵,突然想吃。一個人下樓走去斜坡超市就在那買了一桶,問超市的阿姨要了開水,就直接在那門口的桌子上撕開包裝把麵泡了起來。
看著直插在泡麵桶開口縫上的小叉子,我一邊發呆一邊等待時間的過去。
看準手機,壓著五分鐘的最後一秒一過。馬上開乾。徹底撕去封麵,把裡麵的配料和麵餅本身通通攪散攪均勻,然後叉了一口,送進了嘴裡。
好無聊啊。我心想,而且這泡麵也可真難吃……
吃了幾口,就很不想吃了。但本著不要浪費糧食的原則,我最後還是在一片思想掙紮後硬著頭皮將它儘數乾完。
是啊,我說,食物才是人間最大的恩賜。多少人流離失所或者身在絕境,彆說泡麵了,可能連土都吃不上。
收拾乾淨桌麵。我又進去超市買了一條煙。拿著它就回宿舍了。
整夜無聊。發了些信息,看了會兒書,玩了幾把遊戲,又看了幾分鐘太行宇練鋼筆字,洗完澡也就早早地睡覺了。
次日又是平淡無新事且百無聊賴的一天。
又次日,同樣如此。
甚至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日日皆是乏味可陳。
沒有出去學校外麵浪,也沒有可歌可喜的事情。
包括找司慧,也沒去找。
最了不起的節目也就是和浦新覺打了一場球,和帥陽一起去見了一個他的新朋友,以及和米璿吃了兩頓飯。除此之外,就隻剩下整日裡在校園一個人遊遊蕩蕩,像個傻子似的。
“你這段時間到底在乾嘛呀?”司慧終是打了電話給我,問我,“一點都沒想著要找我的嗎?”
我說:“想找的啊,有點累而已。”
“什麼累啊?虛了?”
“也不純粹是。”
“那還有什麼啊?不想和我這樣下去了?”
“想啊,這樣挺好的。”
“那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心情不太好而已,所以……怕見到了你,把壞情緒帶給你……”
“發生了什麼?”
“沒。沒發生什麼……”
“說!”
“真沒什麼。”
“不說你以後也彆再找我了。搞得任何事情都好像是我求你似的。”
“就上星期看到了河莉來著……”
“和她舊情複燃啦?”
“肯定不是的嘛!”
“睡啦?”
“更不是啊!”
“那什麼都沒有,你頹喪什麼呀?”
“我……”
“能不能成熟點,顏啟……”說完了這句,她悄無聲息就掛了通話。
是啊,顏啟,你什麼時候才能成熟點。望著被掛斷了的手機,我腦子裡一片空白。
坐下來,我覺得我應該重新思考我現在的處境。
點上煙。扶著額頭。我在回想司慧剛剛那幾句話的意思——
「我們天天活在糜爛的日子裡,以為這是最好的狀態。不進不退,根本就沒想過兩個人更遠一些的未來與明天。我們沒有想過彼此下一步的關係要走去哪裡,隻是想在一片醉生夢死之中繼續遮掩逃避。
其實我們又何嘗不知道這隻是空虛的相伴,是暫時的抱團取暖,是兩隻可憐蟲的可笑聯盟。
我們不想說穿,隻是因為彼此在害怕。
是的,我們都在害怕。
我們害怕著在這荒謬的關係中哪怕摻雜多一絲的情感和愛意都會讓我們再一次萬劫不複。我們害怕著,是因為我們都深深的各自痛過。真的不想,再痛一次。
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彼此不聞不問地一直繼續下去,保持這種「比愛情更加高級」的相互悲憫之心過上一天又一天。
可是。世上終歸沒有完美的純粹苟合。人除了生理衝動畢竟還是擁有著豐富情感的高級動物。而渴望愛,同樣是最原始的欲望之一。
如今,我開始在意她的過往,對她的世界越來越好奇。而她,也開始關心我的情緒,甚至罵出了那句「你能不能成熟點」。這其實是危險的信號。是我們兩個人無意寄托的一種希望,也是潛意識中想觸碰的可能——我們,想相愛。
但是又帶著清醒中的絕望和害怕。
想明白了。就是這麼一種處境。」
在煙灰缸裡紮滅了煙頭。我決定回電話給司慧。
回撥她的號碼,我看著她的備注「慧慧」。控製著我的呼吸。
她剛一接聽。
我就對她說:“慧慧,我們在一起吧。一起走很遠很遠的那種……”
司慧沒有立即回答,手機裡的那頭隻有長長的沉默。
許久。
她嗬嗬兩聲,笑著對我說:“臭弟弟,你在說什麼呢。是不是憋不住了?嗬嗬!想我了就出來呀,我在家呢!哪都沒有去!”
深呼吸了一口,我道:“慧慧,我是認真的,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知道啦知道啦!”她說,“今晚見啊,我在家等你!”
然後迅速地,她又再一次麻利地掛了電話。
扶著額頭,我也再一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她在抗拒。」
我才明白,原來自己由始至終都不是她的理想終身對象。即使她有過那麼的一時兩刻對我升起來的所謂愛意,也不過是她早已判為死刑的錯覺。
我想開始認真了。她卻開始更害怕愛了。
她就是浦新覺口中的那棵苦楝樹,我本該不應出現的所有進一步幻想,都是她生人勿近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