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遮掩我的尷尬,最後我對著她咧嘴微微一笑。
然後她朝我招了招手。
我的大腦即刻宕機……
最終晃了一下腦袋,我猜想她隻是單純地想叫我過去坐在她的旁邊而已。
於是我默念著告訴自己,世界上是沒有鬼的。接著就收拾了一下台麵的東西,起身往曲荷的那個方向走去。
搞笑的是,當我走到曲荷所坐的那一排,我還竟然特意腦抽般地拍了一下坐在走廊邊的一個男生,並壓著最低的聲音悄悄問他:“誒……同學……你能不能看得到那邊坐在最角落的那個女生啊?長頭發……黑衣服……過膝裙……”
“啊?”男生是一臉懵逼,“能……能啊……”
從他隨後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覺得我是一個神經病。
我這才放下心來,朝著曲荷繼續保持著微笑地走了過去。並且坐下。
我說:“噯,您好。這麼巧,能在這裡遇見你。你也選了日語課?”明知故問。
曲荷勾起一絲幾乎都看不出來的微笑,說:“嗯,是的。是很巧。”
“怎麼你還帶著貓來上課呀?不怕它亂跑亂叫嗎?”我看了看那隻短毛藍貓,然後問她。
“不會的,它很乖。”曲荷是一如既往地說話簡短惜字如金。
“哦哦,”我故作放鬆且自然的姿態,“那挺好……”
接著曲荷就再沒說話了。
很快,老師來了。開始上課。
之後的時間裡,我聽著台上的日語老師授課,也時不時地看向曲荷,或是她的那一隻貓。結果發現無論是她,還是她的那隻貓,都相當安靜。
曲荷一手摸向貓的頭頂,聽得很認真,她的目光始終不移地放置在授課老師的身上——當然,除了要做筆記的時候。
直到上半節課下課,她才轉頭看了看我,又去一直撫摸著她的那隻短毛藍貓。
我說:“可有名字?”
她抬眼又看了我一下。說:“唔?”
“貓可有名字?”我更確切地把問題重新問了一遍。
“布魯克。”
“啊?嗬嗬!名字這麼歐美……”
“Bluecat。所以,布魯克。”曲荷如此給了我一個相當合理的解釋。
我瞬間懂了。
曲荷可真是個取名天才,隨意到不能再隨意。
“そうですね。”我說。
曲荷抬眼瞄了我一下,緊接著微微一笑。然後右手尾指勾了勾她耳邊的一縷長發,不再看我。但她的笑容依舊還在。
想必是在想我這人還有點意思,竟然曉得立馬學以致用——日語中的「原來如此」,就是像我剛才這麼說的。
而我此時,這才終於第一次真切看到她微笑著的樣子。那感覺不知如何形容——就像……就像冰雪大地中忽然的一抹花開……
大抵就是這樣。
下半節課開始了以後,她還是保持著跟上半節課基本差不多的狀態。而我對她感興趣的點在於她的整體氣息氣質——她居然可以一直保持著不可思議的長時專注、精神仿若進入無人之境、主身軀就似穩固之磐石一動不動,隻有她微微的眨眼、側頭、指尖動作以及我聽之不見的呼吸。
“下周三再見噢!”
課上完了。我和她站在樓下的路口告彆。
“嗯。再見。”曲荷懷抱著貓,依然用她那毫無情感與力氣可言的聲線對我說道。
接著她就轉身,先行往她來時的方向走去。
燈光下,春風中,我低頭抬眼看向她的身影。
單件黑色的長衫,淺色過膝的中長裙,露出些許雪白的項脖與小腿。
感覺如貓一樣。
溫馴。冷靜。神秘。且無從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