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幾個月就收到了家裡的來信,說是想辦法讓他回城,給他安排了彆的路子,前途也會一片光明。
最初的幾天,於宏遠幾乎是下意識地把信藏了起來。
他一刻都不想離開沈荷。
他喜歡看她彎著腰乾活時時露出的後頸線條,喜歡她在地頭分給他僅有的半個煮紅薯時的眼神。
沈荷就是他在這片苦海中的錨,是他的止痛藥。
他找到沈荷,在隻有他們知道的曬穀場草垛旁:“我不回去!我就在這兒!城裡有什麼好?我們不稀罕!”
他試圖用描繪一個更美好的鄉村生活願景來說服她,也說服自己。
他甚至衝動地說:“我們這就去打結婚證明!紮根農村一輩子!”
沈荷看著他激動的樣子,沉默了很久。
她沒有立刻反駁他描繪的未來,隻是伸出手,輕輕撫過他因為農具磨礪而變得粗糙,指關節有些紅腫變形的手。
又用冰涼的指尖點了點他深陷下去的眼窩和瘦削的下顎骨。
她的聲音很輕,像怕驚醒什麼:
“宏遠哥,你看你……才來多久,就瘦脫相了,手上這口子,是前兒個砍柴劃的吧?快結痂了,可這繭子……”
她沒說下去,但於宏遠像被戳中了要害。
那些強撐起來的豪言壯語,像陽光下的肥皂泡,無聲無息地碎裂了。
他無法否認現實。
下鄉的日子太苦了,苦得像黃連泡進膽汁裡,無窮無儘。
再加上家裡接連寫了幾封信回來勸說他。
說是留下來壓根沒有前途可言,但是回了城裡,將來才有娶媳婦兒的能力,讓她過上好日子。
於宏遠心中動搖了,他還是得回去。
於是,在一天風和日麗的上午,他隻留下了一封信給沈荷,說是將來會來接她,便辭彆了生產隊,坐上了回城的火車。
他想著,這期間寫信回去,等有時間了再來找她,將沈荷接回來。
隻是……那些信都沒了回應,直到他收到了最後一封,也是唯一的一封信。
那是沈荷的死訊。
他記得那個時候自個兒的手在發抖,上麵寫沈荷進了山裡麵,出了意外沒有再回來。
當時他是撕心裂肺的難受,也一蹶不振了好久。
家裡人便順勢將之前被他拒絕的掉的姑娘介紹給了他。
結婚,與其說是重新開始,不如說是他對生活的徹底投降。
新婚僅僅三個月,另一個“機會”砸了下來——學校公派去蘇聯莫斯科列寧格勒大學進修的名額。
這個曾經被他憧憬過的“鍍金深造”機會,此刻卻像是逃離眼前窒息生活唯一出口。
他沒有猶豫,急切答應了。
離開前,他甚至沒有太多離愁彆緒。
夏婉芬的抱怨、父親的囑咐、母親的不舍,在他聽來都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他隻是機械地收拾著行囊,將那方小布墊緊緊裹在幾件貼身衣物裡,藏在了箱子的最深處。
直到夏婉芬說:“我懷孕了,宏遠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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