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陽走到父親身邊,拿起石桌上的茶壺給父親續了杯水,語氣平靜地將事情原委道來:
“爸,不是什麼大事,我們科裡有個叫張建軍的,工作出了紕漏,被我當眾指出,估計他懷恨在心,找了人整我。”
沒有添油加醋,隻陳述事實,卻足以讓方仲文聽明白其中的齷齪。
“哼!”一聲冷哼從堂屋門口傳來。
不知何時,方老爺子拄著手杖站在了那裡。
顯然,剛才父子倆的對話,他一字不落都聽見了。
“好大的膽子!”
方老爺子手杖重重一頓,青石地麵發出一聲悶響,“我的孫子,需要靠什麼狗屁背景去搶功?去欺負人?簡直笑話!”
老爺子胸口起伏,顯然動了真怒。
他一生戎馬,最恨的就是這種背後捅刀子、顛倒黑白的行徑。
“爺爺,您彆生氣,為這種人不值當。”陸青陽趕緊上前扶住老爺子,溫聲勸道。
方老爺子瞪了孫子一眼,隨即又看向兒子,“我不生氣?仲文!你聽聽!一個科員,就敢把手伸這麼長,誣告我孫子!還告到紀委去了?他想乾什麼?真當我們陸家沒人了?還是覺得青陽年輕好欺負?!”
方仲文眼神也冷了下來。
他平時為人低調沉穩,但涉及到兒子被如此構陷,護犢之情和家族威嚴豈容挑釁?
“爸,您放心,這事,青陽處理得很冷靜,但對方既然敢做,就得承擔後果。”
方老爺子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但眼神依舊冰冷:“青陽,你打算怎麼辦?”
“他可以舉報我,我也可以舉報他,我這裡的材料都準備好了。”
“不夠!”方老爺子斷然道,手杖又敲了一下地麵。
“按程序是必須的!但有些人,不敲打狠了,不長記性!仲文,你親自給人打個電話,把這事原原本本告訴他!就說,我老頭子想問問,現在有些乾部,是不是覺得黨紀國法是擺設?可以任由他們為了私利,誣陷同誌,破壞團結?”
方仲文立刻點頭:“爸,我明白,我這就去打。”
他知道老爺子這是要借他的口,表明陸家的態度——此事,絕不善罷甘休!
老爺子雖然退休多年,但他這根定海神針一旦表態,其分量足以讓整個市裡的相關係統都為之震動。
幾天後,物資局會議室。
一場關於張建軍同誌問題的內部審查會議正在召開。
陸青陽作為當事人之一列席。
他提交的證據清晰確鑿:張建軍負責項目的原始漏洞文件、多位同事關於其工作失誤及事後推諉的證詞、甚至還有他過去經辦項目中幾筆存在疑問的賬目線索。
與這些鐵證相比,那份誣告信顯得蒼白無力,漏洞百出,充滿了主觀臆斷和惡意構陷。
主持會議的局長臉色嚴肅,在聽取完彙報和證據後,沉聲道:“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張建軍同誌,工作存在嚴重失職,事後不思悔改,反而捏造事實,誣告陷害同事,性質極其惡劣,嚴重違反組織紀律和工作紀律!局黨委決定:給予張建軍開除公職處分,並建議紀委對其可能存在的其他問題進一步審查!”
張建軍麵如死灰,癱坐在椅子上,他最後的救命稻草——表舅錢有祿,此刻自身難保。
與此同時,輕工業局錢有祿的辦公室。
錢副主任正心神不寧。
他托付的紀檢組熟人那邊遲遲沒有動靜,物資局那邊也毫無反應,這反常的平靜讓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就在這時,局黨組書記親自把他叫了過去。
書記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將一份蓋著物資局黨委紅頭印章的正式函件拍在他麵前:
“錢有祿同誌!你自己看看!物資局來函,質詢你利用個人關係,繞過組織程序,向其單位副科長陸青陽同誌傳遞不實舉報信息,嚴重乾預兄弟單位正常工作!要求我局就此作出解釋和處理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