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主任找到沈茉,他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一些,將院長那邊的態度和決定委婉地轉達了,最後歎了口氣:
“沈茉同學,我知道你可能受了委屈,但這次的事情,你確實太衝動了,踹門、動手……這些行為無論如何都是不對的,授人以柄啊。”
他推了推眼鏡,語重心長地勸道:“聽老師一句勸,暫時低個頭,去給孫教授道個歉,承認自己行為過激。
關於論文的事,我們可以慢慢再調查,這樣,我才能有機會去跟院長爭取,看能不能把處分減輕一些,記過或者嚴重警告,儘量不影響你未來的學業,硬扛下去,吃虧的是你自己啊。”
陳主任的話說得很實在,也確實帶著一份惜才和想要保全她的心意。
沈茉安靜地聽著,心裡明白陳主任是好意。
她站起身:“陳主任,謝謝你,謝謝您還願意相信我,願意為我去爭取。”
她抬起頭,目光灼灼,沒有絲毫退縮:“但是,這個錯,我不能認,我承認我踹門踢人,行為過激,違反了校規,學校如果因此要處分我,我接受。但前提是,必須是因為我‘行為過激’而處分我,而不是因為我‘汙蔑師長’。”
沈茉咬咬牙:“我絕沒有汙蔑他,孫教授剽竊我的研究成果,事實清楚,證據確鑿,讓我為揭發盜竊行為而道歉?
絕無可能,如果學校認為維護一個竊賊的顏麵比維護學術正義和學生的基本權益更重要,那這樣的處分,我寧可背到底,就算開除我,我也絕不會承認莫須有的罪名。”
陳主任看著她眼中那份不容玷汙的堅持,一時竟有些失語。
他看到了一個年輕學者最珍貴的風骨,也預見了這件事恐怕難以善了。
“沈茉,你……你這又是何苦呢?有時候退一步……”陳主任還想再勸。
沈茉打斷他,眼神無比認真,“如果今天我退了這一步,承認是我汙蔑,那不僅是我個人的屈辱,更是對所有默默努力、渴望公平的學生的傷害。
它會讓人覺得,學術竊賊可以逍遙法外,而受害者反而要低頭認罪。這個頭,我不能開,我相信,總還有講道理的地方。
如果學校最終決定處分我,我接受一切後果,但關於論文真相,我絕不會妥協。”
她轉身離開,背影單薄卻挺得筆直。
陳主任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心情複雜無比。
他既欣賞這份寧折不彎的勇氣,又為她可能麵臨的嚴峻後果而感到深深的無力。
而他能做的,似乎也很有限了。
沈茉回到小院,將學校的態度和她的決定告訴了陸青陽。
陸青陽聽完,並沒有責怪她衝動:“做得對,咱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既然他們不講道理,那我們就不跟他們講道理了。”
陸青陽認識的人,遠比沈茉想的還要多,做事情也是雷厲風行。
想要把這件事鬨大是吧?
那他就鬨大給大夥兒看看,到底是誰的錯。
……
第二天一早,王院長剛走進辦公室,泡的茶還沒喝上一口,桌上的保密電話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剛“喂”了一聲,聽筒裡就傳來一個頗具威壓的聲音,是主管教育係統的某位上級領導。
“王院長,你們學院是不是有個叫孫維民的教授?還有個大一學生叫沈茉?聽說鬨出了不小的動靜,學術糾紛還動了手?”
王院長心裡“咯噔”一下,後背瞬間就冒了一層細汗。
他沒想到這件事這麼快就捅到了上麵,而且聽這語氣,領導似乎已經了解了不少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