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教授隻覺一股腥甜湧上喉頭,氣血翻湧,眼前一黑,差點一口老血直接噴出來。
他猛地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紫。
“趙……趙誌成,你個王八蛋。”他哆嗦著嘴唇,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立刻衝去找趙誌成對質撕打。
“當初是你天天圍著我轉,說儘好話,現在出事了,你倒裝起白蓮花來了,全都推給我?太無恥了,當初可是我一手將你提攜起來的。”
可罵完之後,湧上心頭的卻是更深的絕望。
眾叛親離,莫過於此。
他此刻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孤立無援,什麼叫牆倒眾人推。
趙誌成的背叛,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師徒兩人的關係破裂之後,兩人互相揭老底,都不用陸青陽從中攪混水。
……
學校的處理決定經過層層審批,最終以紅頭文件的形式下發至各係所:
“經查,原醫藥係教授孫維民同誌,存在嚴重學術作風問題,侵占他人勞動成果,情節惡劣,影響極壞,經研究決定,給予孫維民同誌開除公職,取消其一切學術職務及待遇,並建議上級部門撤銷其相關榮譽稱號。”
收拾個人物品離開學校的那天,天氣陰沉。
沒有人來送行,昔日對他笑臉相迎的同事們都避之唯恐不及。
知識分子剛剛從過去的陰霾中喘過氣,格外珍惜恢複的名譽和事業,孫維民的行為觸犯了最基本的底線,為人所不齒。
學生們看他的眼神更是充滿了赤裸裸的鄙夷。
家庭也瞬間崩塌。
他的妻子本是家庭婦女,依靠他的工資和地位生活,如今不僅生活水平驟降,更要承受周圍人的指指點點。
壓得她抬不起頭,整日以淚洗麵,家庭爭吵不斷,最終關係破裂,雖未離婚卻也形同陌路。
他試圖托關係、找門路,想去個偏遠小廠當個醫務室顧問或者去街道小醫院,但他的檔案裡已經留下了無法抹去的汙點,沒有任何單位願意接收這樣一個“有嚴重政治思想問題”的人。
晚景淒涼,鬱鬱寡歡,成為了一個活在人們唾棄和自身悔恨中的反麵典型,這當然已經是後話了。
對趙誌成的處理同樣嚴厲:“鑒於其在此次嚴重學術事件中的錯誤行為及不良影響,經研究決定,給予趙誌成同學開除學籍處分,注銷其畢業分配資格。”
最重要的得是他失去了國家包分配工作的“鐵飯碗”資格。
這對於一個毫無背景的學子來說,幾乎是斷送了所有通過知識改變命運的可能。
趙誌成心裡不服氣,還想將一切罪責都推到孫教授的頭上,隻可惜,沈茉不會讓他如願的。
……
趙誌成被開除學籍,注銷分配資格後,檔案裡留下了洗刷不掉的汙點。
心裡不服氣的他,設法搞到了一小瓶濃硫酸。
一個黃昏,他揣著用破布包著的硫酸瓶,潛伏在沈茉騎行回來必經的那條僻靜胡同裡,眼睛赤紅,等待著複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