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一個下午,張忠文再次再次找到陸青陽。
這次他臉上帶著比上次更興奮的光彩,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打開話匣子。
“青陽,我最近瞅準了個新行當,絕對有搞頭,現在年輕人最迷這個錄像廳,弄個場地,擺上電視和錄像機,放香港的武打片,謔,那場麵,一塊錢一張票,天天爆滿!比你這飯店翻台還快!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一起乾?咱們合夥,肯定賺大錢!”
陸青陽仔細想了想,錄像廳這行當,在幾年裡確實很火爆,但是風險也很大。
“張哥,您的眼光是準的,錄像廳這玩意兒,現在確實是新鮮,來錢也快。”
張忠文一聽,臉上笑容更盛,以為有戲。
不料陸青陽話鋒一轉:“但是上麵現在對這類文化娛樂場所管得時緊時鬆,今天能放這片子,明天未必還能放,說不好哪天一個文件下來,就得關門。
二是門檻低,你能乾,彆人看一眼也能照著乾,用不了多久,滿大街都是錄像廳,價錢就得打下來,利潤就薄了。
三是它不夠長久,等技術再發展,家家戶戶都有電視機、錄像機的時候,誰還天天往外跑著看?”
張忠文被這一盆冷水澆得有些發懵,下意識反問:“那……照你這麼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啥行當才算長久?”
陸青陽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張哥,你想想,從古到今,甭管是皇帝老子還是平頭百姓,啥時候能離得開吃喝二字?”
他放下茶杯,目光清明地看著張忠文:“錄像廳可能火一陣子,但人天天都得喝水、喝飲料,我看中的,是這樁買賣。”
“飲料廠?”張忠文愣住了,眉頭擰了起來。
“就……就那些玻璃瓶裝的汽水?橘子味、香蕉露?這還能比放電影更賺錢?”
陸青陽笑了笑,知道張忠文一時難以理解他的想法。
在這個物質尚且匱乏、滿足基本口味就行的年代,很少有人會去想品牌、去想健康、去想未來龐大的飲料市場。
“張哥,眼下看著是尋常。”陸青陽耐心解釋道,“但你想,咱們國家多少人?以後日子隻會越來越好,老百姓手裡有了閒錢,解渴的就不再隻是白開水,現在市麵上那些糖水,味道單一,品質也參差不齊,如果我們能引進更好的設備,用更實在的原料,做出口感更好、更清爽,甚至對身體更有益的飲料,打出自己的牌子……”
“這生意,是能做一輩子,甚至傳給下一代的,它不像錄像廳,一陣風就過去了,民以食為天,這喝占了一半呢,彆看現在不起眼,放長遠看,這裡麵的天地,廣闊得很。”
張忠文本來就覺得陸青陽不是一般人,聽他這麼一說,立刻拍板:“你說的對,我就聽你的,正好我有一筆資金,正好煩惱要乾什麼,青陽,放心,現在不都講究啥股份製,大頭的股份歸你,我幫忙跑就行了。”
“到時候再說。”
張忠文雖然心裡對飲料廠的前景還將信將疑,但他信陸青陽這個人。
見陸青陽說得如此篤定,他那股子闖勁兒也上來了,真就發動起自己的人脈關係,在京城周邊四處打聽,尋找合適的廠子。
沒過多久,他還真找到了一個,城郊一家原本生產汽水的小廠子,設備老舊,經營不善,眼看著就要關門大吉,連工人的工資都快要發不出來了。
張忠文覺得這地方價錢合適,便立刻拉著陸青陽前去實地查看。
那廠子確實有些破敗,圍牆斑駁,院子裡雜草叢生,幾間紅磚廠房顯得灰撲撲的,僅有的兩條生產線靜靜地趴在那裡,覆著一層薄薄的灰塵。
陸青陽卻看得很仔細。
他裡裡外外轉了一圈,重點關注了廠房的結構、水源的情況以及交通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