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禾是在幾天後的圖書館看報時,偶然在一篇關於京城青年企業家陸青陽的報道旁,看到了一張有些眼熟的照片。
她湊近仔細一看,手裡捏著的報紙邊緣瞬間起了皺,照片上那個穿著白襯衫、眼神沉靜帶著笑意的男人,分明就是麵館裡兩次遇到,還被她硬塞回麵錢的熱心大哥!
“陸青陽……茉莉服飾……茉莉助學基金……”她喃喃地念著這幾個名字,腦子嗡的一聲,之前所有的線索瞬間串聯起來。
那個在她最窘迫時慷慨解囊,聽她興奮地訴說得到資助,最後還無奈收下她零錢的人,竟然就是改變她命運的資助方本人。
想到自己當時在他麵前,拿著他給的錢,一本正經地堅持要還他那幾塊錢麵錢,還自豪地宣布自己“有能力了”。
秋禾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把臉埋進臂彎裡,在安靜的圖書館角落,肩膀卻忍不住因為憋笑而輕輕抖動起來。
“哎呀,我怎麼這麼傻……”她心裡哀嚎著,可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向上彎起。
笑著笑著,一種更深沉的情緒在她心底漫延開來。
他明明可以輕易表明身份,享受她的感激和敬意,卻選擇了隱瞞和配合,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她那點可憐又可愛的自尊。
這份體貼和尊重,比任何施舍都更讓她觸動。
伴隨著感激、羞赧和一種朦朧的向往,悄然在她心中埋下了。
幾天後,秋禾輾轉找到了“茉莉服飾”在滬市的門店地址。
她站在馬路對麵,看著那窗明幾淨的辦公處,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最好的那件格子襯衫,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而此時,二樓的辦公室裡,陸青陽正站在單向玻璃窗前,恰好將樓下女孩那帶著緊張又堅定的身影收入眼底。周放站在他身邊,也看到了秋禾,不由得笑道:“那姑娘找上門來道謝了,你不下去見見?人家可是專程來的。”
陸青陽的目光在秋禾清秀而執著的臉上停留了幾秒,隨即平靜地轉過身,走回辦公桌後坐下。
“不見了。”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斷。
“為什麼?”周放有些不解,“人家一片誠心。”
陸青陽拿起一份文件,目光落在上麵,聲音低沉而清晰:“她現在最重要的是安心讀書,心無旁騖我下去見她,接受她的感謝,然後呢?除了滿足一點虛榮心,對她沒有任何實質幫助,反而可能讓她產生一些不切實際的聯想或壓力,沒必要。”
周放愣了一下,隨即了然地點點頭。
樓下,秋禾最終從店長那裡得知“陸廠長事務繁忙,已經離開滬市了”。
她心裡掠過一絲淡淡的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種釋然。
她對著空蕩蕩的樓梯方向,深深地、鄭重地鞠了一躬,在心裡默默地說了一聲:“謝謝您,陸大哥,我會努力的。”
然後,她轉過身,挺直脊背,重新彙入了街道上的人流。
陸青陽自然知道他下去會意味著什麼,所以他決定直接扼殺掉對方的想法。
滬市的事情告一段落,陸青陽啟程返回京城。
臨行前,著對沈茉和孩子們的了解,用心挑選了幾件既雅致又實用的衣物。
給沈茉的,是一件淺杏色的羊絨混紡開衫,觸手柔軟,版型寬鬆,適合她在春秋季節搭配襯衫或連衣裙,無論是去學校還是在家備課,都顯得溫婉而知性。
他還選了一條真絲與棉混紡的印花絲巾,圖案是淡雅的玉蘭,他知道沈茉喜歡用絲巾來點綴稍顯嚴肅的裝束。
給小石頭的,是一件藏藍色帶白色錨紋圖案的針織海魂衫,麵料厚實,耐磨耐洗,正適合他這個年紀的男孩摸爬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