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厚重的幕布籠罩著天地,洪水奔騰咆哮。
陸青陽和戰士們剛把一位老人拖上橡皮艇,渾濁的水流中突然傳來微弱的啼哭。
不遠處,一位母親用儘最後力氣將嬰兒高高托起,自己的頭卻時沉時浮,眼看就要被急流吞沒。
“快!往那邊劃!”陸青陽指著那個方向。
同船的年輕戰士看著湍急的水流,聲音發緊:“水流太急了,艇過不去……”
陸青陽已經解開救生衣的帶子重新係緊,目光緊緊鎖住那個小小的繈褓:“我遊過去。”
他躍入冰冷的洪水,濁浪立刻將他吞沒又托起。
終於接近時,他一把接過嬰兒牢牢護在懷裡,另一隻手拽住精疲力儘的母親。
“堅持住!”他在她耳邊喊,帶著她艱難地往回遊。
就在離橡皮艇隻有幾米遠時,一股暗流突然卷來。
陸青陽用儘最後的力氣將母子二人推向等候的戰士,自己卻被一個浪頭狠狠拍進水中,瞬間消失在翻湧的濁流裡。
“陸同誌。”
戰士的呼喊被風雨吞沒。
臨時醫療點裡,沈茉不停地看著門口。
她給最後一個傷員換完藥,又清點了一遍藥品,把陸青陽送來的油布包仔細收在貼身口袋裡。
雨下了整整一夜,又下了一個白天。
每有新的救援人員回來,她都要上前詢問,得到的總是搖頭。
傍晚時分,李建國拖著疲憊的步伐走進來,雨衣滴滴答答落著水。
他在沈茉麵前站定,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沈茉正在整理紗布的手停住了。
“陸同誌他……”李建國的聲音乾澀,“為了救一對母子,被洪水卷走了,我們沿著下遊找了整整一天……”
後麵的話沈茉已經聽不清了。
幾乎就要暈過去。
但她很快便強撐著起身:“他不會有事情的。”
雖然洪水猛烈,但是青陽他有空間,空間一定可以幫助他脫身的。
李建國低著頭,無奈說道:“我們也希望如此,但是洪水……”
陸青陽確實沒大事。
被那股濁浪卷走的瞬間,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救生衣的浮力很快將他托出水麵。
他在翻滾的洪水中穩住心神,目光搜尋,最終抱住了一棵在激流中頑強挺立的老槐樹,粗糲的樹皮硌得他生疼。
喘息稍定,他意念微動,一艘亮橙色的救生艇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水麵上。
他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癱在艇底,胸膛劇烈起伏,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叫囂著疲憊與寒冷。
還沒等他緩過勁兒來,就聽見旁邊傳來撲騰聲和微弱的嗚咽。
扭頭一看,一隻土狗正在水裡拚命掙紮,隻剩鼻子和眼睛還露在水麵上。
再遠點,一頭圓滾滾的黑豬正有氣無力地趴在一塊門板上,哼唧聲都帶著絕望。
“唉,算你們運氣好。”陸青陽歎了口氣,認命地劃動船槳,先把那瑟瑟發抖的土狗撈了上來,狗子一上船就拚命甩了他一身水。
接著又費了老勁兒,連拖帶拽,把那頭嚇得魂飛魄散、足有兩百來斤的豬也弄上了艇。
隨後將它們收進了空間裡麵。
隨波逐流,不知過了多久,艇底終於觸到了堅實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