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這功勞我可不敢獨攬,是當地老鄉引的路,更是後續專業勘探同誌的辛苦。”他謙虛了一句,隨即問道,“那接下來,這方麵有什麼規劃和說法嗎?”
“這正是我今天想跟你聊聊的其中一件事。”錢教授身體微微前傾,神色認真起來,“礦是國家的,開采運營會有專門的國營單位負責。但發現者的貢獻不會被忘記,相關的表彰和應有的獎勵,程序都在走。更重要的是,”他手指在簡報上點了點,“這種新興礦產的開發,必然帶動配套產業、技術進步和區域經濟結構的變化。你既然決定研究方向結合區域經濟,這難道不是一個活生生的、極具代表性的案例嗎?”
陸青陽立刻領會了錢教授的意思:“您是說,我可以從區域經濟規劃、產業鏈帶動、資源型地區可持續發展,甚至環境保護與社區共生的角度,來跟蹤研究這個案例?”
“沒錯!”錢教授讚賞地點點頭,“而且,不光是研究,你本身就在經營企業,對市場敏感。鋰的應用前景,尤其是在電池、新材料這些方向,你要比一般人看得更遠。想想看,未來如果你的業務,能和這種國家戰略資源下遊的高科技、高附加值產業產生某種良性互動……當然,這需要時機、政策和巨大的投入,但至少,你現在有了一個站在前沿觀察和思考的窗口。”
陸青陽語氣鄭重:“我明白了,教授,這確實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學習和實踐方向。”
“好,有這個心就行,路要一步步走。”錢教授滿意地靠回椅背,又恢複了長輩的溫和。
“先把手頭的事情理順,把研究生資格落實好,礦的事情,有進展我會及時告訴你,今天找你來,除了這個好消息,主要還是想聽聽你下一步的具體打算……”
陸青陽正式辦理在職研究生入學手續,重新進入校園。
他的同學還是之前的同學,生活和之前並沒有多大的變化,而且錢教授給了他很大的自主權,隻要考試過了,論文寫好,偶爾出幾個發明,就算不來上學也沒問題。
因此有些不認識他的人,隻知道有這個人,卻沒有見過他。
而他還在各地跑著。
陸青陽的業務越鋪越開,經常需要在北京城各處跑,有時還要去近郊的廠子。
總靠摩托偏三輪,夏天曬冬天冷,遇上風雨更是狼狽,而且載人載物都不便。
政策鬆動的小道消息傳來時,陸青陽正被一場突來的雨困在郊區廠房的屋簷下。
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心裡那點買車的念頭變得具體起來。
最終找到一位外貿公司一位科長,姓胡,兩人在西單一家僻靜的茶館見麵。
胡科長嘬了口茶:“日本原裝,皇冠,但走不了正常銷售,算是……抵債物資處理。”
他比了個手勢,“外彙券,這個數。”
數字不小,但陸青陽眉頭沒動。
“手續?”
“掛靠我們下屬的集體勞動服務公司,以生產用車名義申報,控辦那邊,我們有人去疏通。車款和……打點費用,分兩次付清。”
胡科長說得流暢,顯然是熟門熟路。
陸青陽點點頭,沒多問細節。
他知道這中間每一環都可能需要潤滑,但具體如何操作,對方不會說,他不必問。
幾天後,他跟著胡科長的一名手下,來到東郊一個圍牆很高的倉庫。
院子空蕩,隻停著一輛覆蓋著厚厚灰塵的黑色轎車。
掀開防塵布,線條流暢的豐田皇冠露出來,即便蒙塵也難掩其氣派。
“就這輛,裡程數少,原裝進口。”
帶路的人用袖子擦了擦車窗,“付清尾款,就能開走,牌照和行駛證,胡科會讓人辦好送去。”
陸青陽繞著車走了一圈,拉開車門看了看內飾,又打開發動機蓋聽了聽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