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定之?”
徐綺心裡一咯噔。定之是譚九鼎的表字,他身上那份方便行事而偽造的路引就以此為化名。他果然未歸。
真是他出了事不成?
巡官突然抖出張影身圖,質問掌櫃:“是長這個樣子嗎?”
“嘶……”掌櫃或有些眼神不濟,離遠看又懟近看,反複端詳才猶疑著搖了搖頭,“身形有點兒像,但模樣……更斯文些。”
徐綺不著痕跡地搓了搓腳底,挪後半步偷偷朝那邊掃了眼,透光看見畫上的人確實長得五大三粗,一臉鋼針絡腮胡。
她這才放了心。
“可看清楚了?”
“是是,小人看清楚了。”
巡官不滿地氣哼了聲,趕時間一樣一揮臂,很乾脆地下令:“走!”
一隊十二三人的夜巡軍兵便整齊轉身離去了,留下餘驚不安的回響在客棧裡久久不息。
客人們有的抱臂折返,有的駐留交談,有的追問掌櫃的到底發生何事。
徐綺豎起耳朵聽著——
“城裡頭前些日子出了賊。”
“賊?什麼賊還能驚著巡捕營兵馬司啊?”
“有賊倒沒什麼稀奇,得看他偷的誰?”
“誰啊?”
“分彆是鹽引胡同的陳家,鎮淮樓南雲錦坊的裘家……諸位遠道而來可能不知,他們一個是鹽商大戶,一個是綢緞商會的總辦。”
“哎喲,真敢呐,怪不得,那雲板敲得嗡嗡的。”
“還沒完呐,最要命的還在後頭——被偷的,還有淮安衛指揮使府。”
“嘶……”眾人不敢再議論了,倒吸一口氣後紛紛噤了聲。
正三品指揮使府上被盜?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案子了,那賊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呀。
徐綺也覺得驚詫。
掌櫃的說此事確實不好再論,就把客人都請回了。
徐綺琢磨著往回走,客棧外頭就風塵仆仆進來個人。“真冷啊,掌櫃的,這天跟要下雪似的。”他一邊抱臂跺腳一邊跟掌櫃的親熱招呼。
“誒呦喂,您可回來了,剛才啊……”“譚……咳,定之,我們進去聊。”
掌櫃的瞄了一眼女裝的徐綺,苦笑著對譚九鼎點頭。“客官您先進屋吧,這天是真的冷。”
登階上樓,房門一關,火盆就熱起來。
譚九鼎褪了大氅烤火,沒等徐綺問,他主動說:“剛才是不是有人來搜查了?”
“嗯,”徐綺搬個凳子坐他身邊,“發生什麼事了?”
譚九鼎盯著盆子,眼裡映出火光熠熠,臉上看不出冷熱,但跟剛才與掌櫃的攀談之時判若兩人。“這裡碼頭貨場對麵的恒昌典當鋪被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