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具“乾屍”,徐綺立刻意識到,曾如驥很可能不是死在這裡,而是被人放乾了血再挪到書案後的!
怪不得,梁雁會覺得左大益不是凶手——若真是他乾的,完全沒有理由刻意布置成這樣,簡直多此一舉。
“你到時他就這樣了?”
“對,就這樣,死得透透的。”左大益嘖了聲,“我一瞧就知道是撞進陷阱了,扭頭便跑,可惜還是遲了,直娘賊的,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以前怎麼沒見他們這些本事?”
“確實蹊蹺……”
徐綺巡睃四周,發現屋裡並不淩亂,至少屍體沒有案發後被動過的痕跡。衛所與府衙的人肯定都來過了,可仵作還沒檢驗屍首,反而請了高人來作法驅邪,足見他們害怕到何種地步。
也就是說,這裡保持了原本的模樣。
真凶在某處殺死了曾如驥,放乾了他的血,將他搬到書房捆上,製造與陳處厚一模一樣的死狀,再利用夜不收暗號飛箭傳書把左大益這個替死鬼引到此處,並提前通報了衛所來抓人。
這一連串的動作,不管是是哪一環單拎出來都很不簡單!
真凶絕非等閒之輩。
徐綺頭皮酥麻,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太有意思了。
“喂,你怎麼笑得這麼瘮人?”左大益覺得這丫頭指定是有點兒什麼毛病,剛剛還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見到死人反而高興起來。不愧是徐元玉生的種,腦子就是異於常人。
“以你之見,淮安城裡能打得過曾如驥的人有幾個?”
“哼,雖然不想承認,但這老小子的確難纏,能勝他半招的一隻手就能數過來了吧?”
“那這一隻手能數過來的人中,有幾個知道夜不收的暗號?”
“就我一個。嘖,你不會以為那暗號是什麼爛大街的小兒塗鴉吧?告訴你,就是放眼整個遼東也……”“知道了知道了。”
徐綺沒耐心聽他吹噓過往。既然符合條件的人就他一個,那麼便意味著真凶也知道這件事。
陳處厚死的那日,事前事後院裡進出了不少人,陳府的人、府衙的人、曾如驥的人,或許鹽商綱首的暴斃慘狀早已經在淮安城裡傳得沸沸揚揚了,但能還原得如此細致,真凶一定是當日親眼見過現場之人。
而這裡麵能製服曾如驥的,仍舊是除了左大益,一個也沒有。
不,或許有人可以,比如……曾如驥毫無防備之人。
徐綺抱臂繞著屍體和書案轉起了圈。
左大益打斷她的沉思,問:“頭都被你轉暈了,到底發現什麼沒有?”
“有也沒有。”
“嘖,你怎麼也喜歡打啞謎,少跟那小子學些有的沒的。”
“好,我一一跟你說。”正好,徐綺也缺個替她理清思路的人。
“先看曾如驥古怪的死狀,他渾身幾乎沒有一滴血,可衣服上卻隻有少許肋下劃傷的血跡,那麼凶手給他放血的時候是如何做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