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綺耐心等婦人哀哀切切哭了好一陣子,思索她的話,才說:“可屍身勘驗並沒發現其它足以致命的傷痕,令嬡確實係溺水而亡。”
“不,那不是真的……”陷入悲傷的人總是很難接受事實,婦人抽泣道,“就在上個月,劉正還說要掐死秧兒,秧兒逃回家來,我都看見了,她脖子上印著好紅的手印,可嚇人了!”
“我還求裡長去主持個公道,可劉家人就當著老人家的麵說了兩句軟話,把我女兒勸回去之後,轉頭又將人打了一頓!”
既然有裡長見證,這事該做不得假,看來劉氏在家的確遭受不公。
“那劉家還有彆人嗎?沒有人出來管教劉正?”
“如何管?他那老母更是惡毒心腸!就是她,就是她不知從哪裡聽來了閒言碎語,汙蔑我家秧兒不守婦道,劉正才變了臉整日欺負我女兒!”
“不守婦道?”
“絕無此事!都是瞎說八道!”
徐綺從婦人急著澄清的話裡嗅到了些端倪,暗暗記下。
倘若劉氏在此地長大,那周圍鄰裡應該會知道些什麼。
就算查明真的是誣陷,那也該尋個源頭,為劉氏清正名譽。
“那你可知道,劉家是汙蔑她做了什麼而不檢點?”
婦人噎聲,臉色難看,默默擦了幾遍堵不住的眼淚。
徐綺勸道:“倘若真是無辜受冤,也該查清楚,還你女兒個清白,不是嗎?”
從房中出來,隻剩下屋內哭聲。
徐綺看著手裡被還回來的銀子,歎了口氣。可心裡更篤定劉氏不應是受了委屈就自尋短見之人。
有這種硬骨氣的娘,怎可能教出懦弱的女兒呢?
看來事情還需詳查……
外麵起了北風,從衣領袖口中灌入,讓徐綺瑟縮了一下。
摸了摸額頭,才好些這又開始燙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積勞成疾,這次傷寒好得特彆慢。
又歎了口氣,怪自己身子骨不爭氣。
徐綺正盤算著下一步去找裡長打聽打聽,再敲敲幾家鄰居的門呢,一推門,腳還沒邁出來。
“嘩啦!”
就被一桶冰冷刺骨的水潑了個透心涼!
她連驚呼都凍住了,懵然頓在原地,發絲衣角下雨一樣往下滴水!
“叫你們瞎說!她才不會跳河呢!”
一個陌生男子大叫一聲,“咚”地丟下木桶,扭頭就跑!快到徐綺都沒看清他的臉!
“喂!站住!”巷口看馬的驛夫發現不對,疾步朝那年輕男子追攆過去,可惜後者太油滑矯捷,竟三兩下晃開了驛夫圍堵,抹油似的出溜一下逃走了!
“狗崽子!站住!”驛夫啐了聲,站穩腳跟又追!
那男子實在太快,眼瞧著就要叫他逃脫了。
說時遲那時快,迎麵嗖地閃出個人影來!就在男子回頭幸災樂禍時,那人影撩起一腳,“咚”一下狠狠悶在了他胸口!
“唔!”
年輕男子的悶哼斷在胸中,飛起翻倒在地,打了兩個滾,蜷縮著身子疼得齜牙咧嘴直哼哼!
來人麵色沉如河底黃泥,凶神惡煞。
驛夫終於趕上,朝那潑水之人又補了一腳,啐痰罵罵咧咧。